宋锦时的病来的猛,去的也快,不过几天,便恢复了。
她痊愈的第一件事就是去找了白书凝。
白书凝拧着眉,面前的孙女让她感到陌生,“什么事?”
宋锦时这几天也仔细回想着以前的事,琢磨着白书凝的性,知道她也不喜欢拐着弯说话,所以她直接问道:“奶奶,我的亲生父母是谁?”
“什么意思?”白书凝眉头皱得更深。
她怎么不懂自己这个孙女在说什么呢?
“我的亲生父亲叫周到安吗?”
“是这名字没错。”白书凝点头,随即她严肃问,“宋丫头,你失忆了?”
“没有。”宋锦时摇头,眼神清亮,“我没有失忆,我记得我从宋家走的那几年一直和周到安生活在一起。”
“嗯。”白书凝应着,她不懂宋锦时把这个事重复一遍干什么。
“你觉得我现在不应该回宋家,应该去找——周到安吗?”
说到这,白书凝火气就上来,脸黑下来,嘴角也朝下撇,“你就该滚回去!”
宋锦时眼中流露出悲伤,“为什么你会这样认为?奶奶,你有去看过我吗?”
白书凝看到宋锦时眼中的悲伤,语气不由得放得比刚才缓了些,“我怎么看你?你们不是全家去国外了吗?”
“什么?”宋锦时皱眉,“什么去国外?”
“你这丫头怎么回事?怎么什么都不记得?”
白书凝和宋锦时同时感觉到了不对劲。
但白书凝还是继续道:“周家带着你去了国外享福去了,你这也不记得?
要不是因为周家帮你,你怎么进的沈家?”
说到后面,白书凝的脸已经冷若冰霜。
在她脑子里,现在宋锦时就是一个只会攀高枝的孩子,哪有养父母刚走,就急着找下家的。
“谁说的?我从来没有去过国外。”
宋锦时也被白书凝嘴里的话惊到了,她没想到,原来白书凝的印象是这样的?
“没有去过?周家没带你去?”
“哪个周家?”
连这个都不知道,白书凝认为宋锦时没良心,可也没有想到她没良心到连周家也要忘个一干二净。
她想起来刚才问过宋锦时她有没有失忆的问题,于是她换了个说法问:“宋丫头,要不去看看脑子,是不是烧坏了?”
“您只管我回答我,哪个周家?”
“什么哪个周家?周家之前是和咱们……宋家一起上来的生意伙伴,还是以前的邻居。老三从小就和周家那个儿子玩的好,你也是从他们周家那抱过来的,只是他们没来看过你,但你都和他们相处这么多年了,也不至于不记得,你……”
“我——是周家?周家抱过来的?”
宋锦时脸变得煞白。
这个突然的信息让她措不及防,她张着嘴愣了好久。
白书凝被宋锦时弄得迷糊了,她索性不说话,等着宋锦时自己说。
“您说的周家……我从没有去过,而且……我一直在周到安的家里,没有去过周家……”
“你说什么?周到安不就是周家人吗?”
“周到安是个酒鬼吗?”
“不是啊,他和你爸穿一条裤子长大的,他什么人我最清楚,怎么会喝酒?”
这话好似一道雷劈向了宋锦时,宋锦时身体僵住了,好久才找回自己的声音,“不喝酒?你说的周家人……我和他们见过吗?”
“老三和老三媳妇没了之后,你就闹着要找亲生父母,当时给你把他们拉出来和你见了一面,你就跟着走了,到现在问我什么见没见过?”
说到老三那一家时候,白书凝心里还是痛得很,没想到,她竟然和白发人送黑发人。
脑子不断处理着白书凝传达的信息,宋锦时才坚定地看向白书凝,“首先,我没见过您说的周家人,也没有和他们生活在一起,那几年我都是和一个酒鬼周到安在一个破旧小区里生活。
其次,我爸妈死了之后,我从来没有闹过要找亲生父母,我也没有那个心力。
最后,我想问您,您的这些信息都从哪里得到的?”
这次轮到白书凝呆住了,她几乎是瞬间就问出来,“你什么都不知道?”
宋锦时平静道:“我确实什么都不知道,我只知道我在那个酒鬼的房子里住的时候,宋家从来都没找过我。”
“竟然有这事?”
白书凝眉头皱得很深,面部也紧绷起来,让她本来就是挺多褶皱的脸上挤出更多纹路。
她上下打量着宋锦时,没想到带着偏见,她几年都不愿意联系的孙女,生活竟然是这样的情形?
“嗯,所以,目前您和我接受到的信息应该不一样,您就和我说了吧,你这些话都是谁跟你说的?”
宋锦时又问了一遍。
白书凝眼中的光一闪一闪的,思考良久后,她后背弯了下来,面容也失去的神采,“是我老婆子当时太感情用事了,疏忽了你,以至于——”
宋锦时静静听着。
她心里没有大的波澜。
痛是真的,窒息是真的,可能怎么样呢,这就是事实。
她对这种事实大部分只能保持麻木。
她静静地等着白书凝说出到底是谁传的如此不像话的消息。
然而白书凝不说了,她抚上额头,“你那几年一定过得苦,但丫头,你现在也熬过来了,你也看到宋家现在……”
听到这,宋锦时心凉了一半。
白书凝知道是谁说的,但她不太想告诉宋锦时。
她明明是个眼睛里容不得沙子的人,现在竟然在包庇,还能有什么理由让她这么干呢?——那只能说是宋家内部人干的。
宋锦时不给白书凝这个迂回的机会,“您说的对,那几年我熬过去了,但不代表以前的那些就不存在。
我不知道您想到了谁,但这世上没有不漏风的墙,您现在帮忙掩着也没用,我也迟早会查出来。
然而就算知道了是啥,我也知道顾全大局,要顾及家和,我是在宋家长大的,自然不会想把这丑事往外扬,把宋家的脸丢了,也不会弄得天翻地覆,让家里生出嫌隙。
但人活一口气,我也忍不了这踩到我头上的事,您只管告诉我是谁便罢了,我把该清的债都清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