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书凝确实知道这事太过了,她想给人擦屁股也只能委屈了宋锦时。
但宋锦时已经是受了多少委屈才回来的,这假死一次,也能看出她平时活得不容易,要继续让宋锦时受委屈,以后下了地,老三是不是得跟她这个做娘的生气。
老三媳妇看着温柔,实则拗的很,白书凝是强势,但这个儿媳她也拗不过。
她要是知道宋锦时受了这委屈,也得跟她闹。
白书凝想到死后之事,便觉得有些眼酸。
她现在还能管得了什么呢?还想着给人家擦屁股,真是老糊涂了……
白书凝一瞬间老了好几岁,叹口气道:“你秋姑姑那人,你应该了解,但她本心不坏,就是贪……”
宋锦时忍不住笑起来。
贪,也是本性之一。
人都喜欢把那做错事的人和那本性至坏的人做比较。
可他们不觉得,一个人做错事的时候,出于贪,出于欲做的事,给别人带来了多少毁灭性的打击?不是一个本性不坏就能原谅的。
“我知道了。”
宋锦时只答应这么一句,转身离开,她也不打算听白书凝那些拐着弯的说辞。
白书凝看着宋锦时的背影,长长叹了口气。
宋冬进来时看到了面色冷得吓人的宋锦时,她识趣地没打招呼,随后她打开白书凝的房门就听到她长长的这口叹气。
她顿觉事情不简单,过去便问:“妈,什么事?怎么在这长吁短叹的?”
白书凝简单跟宋冬说了刚才的事。
宋冬惊讶地捂住了嘴,随即她也重重叹了口气,恨铁不成钢道:“我这个大姐啊……净办点糊涂事!胜夏给宋家打下来产业给她还不够,还想着把这丫头赶跑了——”
“行了行了!”
白书凝听宋冬又说了一遍,直觉得头疼。
宋冬“哎呦”一声,知道又是自己口不择言了,她赶紧扶住白书凝。
宋锦时从白书凝的那里出来后,内心是无边的冷意和愤怒。
又是宋秋,又是齐迢。
他们到底做了多少事?
她想直奔他们家去质问,但宋锦时压住了自己。
直接去问他们会说什么?
难道会什么都认吗?
上次画的事,他们嘴硬到被沈斯年逼到绝境才愿意承认。
这次是关于她以前的事,他们做过什么,现在几句话都能撇干净,质问的话也肯定问不出个所以然。
宋锦时深呼吸了几口,把自己的心情压得越来越平静。
沈斯年适时递来一杯水,“喝点水。”
宋锦时没接过来,她反而扭过头,眼睛直直盯着沈斯年,“沈斯年,你是不是也知道周家?”
要不然怎么会在那天宋冬要说的时候,他刚好出现打断了。
“变敏锐了。”沈斯年淡淡评价道。
“那你是不是也知道我是从周家抱来的?”
“嗯。”
宋锦时刚下去的火气又冲上来了,她怒目圆瞪,“你既然知道,为什么不说?为什么当时要止住她说?”
“当时不是你知道的时机。”
沈斯年平静地望向宋锦时,没有被发现的慌乱。
倘若当时宋冬透露太多,宋锦时就要知道宋家夫妇被害有宋家人参与的这个事实的同时,知道自己这几年受的苦也是一场骗局。
她承受不住的。
“你太自以为是了!”宋锦时不受控制地拔高声音,她控诉着,“我明明可以更早知道,我就可以不用胡思乱想那么多,我就可以早点查到真相——”
“可是宋锦时,你承受不了那么多。即便有些仇恨很深很久,你宁愿为此牺牲,你也必须考虑到你自己。”
沈斯年理性甚至冷漠道:
“不管什么时候,你想知道的真相我都会和你一起去找,也会告诉你我知道的,但是,做这些的首要原则都必须是你的安全。”
她的安全……
宋锦时深深地看着沈斯年,她抑制住心里那奇异的感受,她刻意把声音放得比沈斯年还冷,“沈斯年,我们只是合作关系,我的安全你不必考虑,你只需要告诉我我想知道的——”
“不可能。”
沈斯年果断地回绝。
“……”
宋锦时心上袭来如潮般的无力感,她躺下,陷入长久的沉默。
沈斯年也不多说什么。
宋锦时调整完情绪,才再问道:“我想去找周家,你知道他们现在在哪吗?”
“周家早已经没有了。”
沈斯年的话又是一个重磅炸弹。
“没有了?!”
宋锦时猛地坐起来。
“据我所知,周家应该是很早就从京圈消失了,后来来领养你的那个周家,可能是假的。”
“假的?你的意思是,是宋秋他们找来的假的?”
“你见过他们?”
“没有,如果我见过的话,我应该早就知道这些事了。”
“那你的姑姑甚至根本就没有准备周家的人。”
“应该。”
宋锦时反应得很快。
她算是看出来了,当时宋秋只是骗了宋家人。
当时宋家人全家上下沉浸在失去老三和老三媳妇的痛苦悲伤中,根本没有心力管宋锦时的事。
这时候宋秋说什么,他们都不会细想,更何况宋秋说的又是宋锦时“白眼狼”的典型“例子”。
她编造宋锦时闹着要见亲生父母的谎言,又编造了宋锦时和周家父母单独见面的谎言。
只是为了把怒火一次次挑起来,而后再把宋锦时赶出去。
这样一想,其实当时,宋锦时听到的那些难听的话,那么伤害她这个孩子的话,也是宋秋引导着。
而且或许不止宋秋。
宋锦时想通当年的事之后,思路畅通了些,除了觉得心中泛苦以外。
她当时一个在温室里长大的,还比同龄人晚熟的女孩,能懂什么呢?
能抗得过宋秋的算计吗?
当然抗不过,那她只有在阁楼哭的命了。
刚想到这个时期,沈斯年的声音又好巧不巧地响起来:
“对了,宋锦时,你之前见过我,是不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