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千凝不是傻子,她只是没怎么接触过人心的险恶,在秦明的连番追问之下,她眼中有着浓重的怀疑。
“你到底想干什么?到底想问什么?”
试探总是人们真心相交道路上的绊脚石,秦明很明显就犯了这个忌讳。
他看着她眼中的警惕还有一丝丝愤怒,心里居然升起了淡淡的惶恐。
是的,惶恐,就像是被大人抓到的做错了事情的小孩子。
秦明扭过头,不想看到那双清澈的眼眸。
“没什么,就是对国师好奇而已,毕竟他是南岳的传奇人物,我有再多的好奇也不足为怪。”
如果没有天道的警告的话,将实情告诉白千凝也不是不可以。
但残魂张时的前车之鉴,让他不敢说出实话。
他不想害了这个姑娘的性命……
“哦。”白千凝回了一声,旋即催促道:“我们快点儿赶回去吧,太子和三皇子已经跟随西征大军上路了,必须得用最快的速度才能追上他们,以免出现什么不可挽回的损失。”
秦明回头盯着白千凝的眼眸看了半晌,他有些无奈的点点头,道:“好,等会儿我们进城买点干粮再继续上路吧……”
提到吃的,白千凝也揉了揉自己的小腹,想必她也是饿的不行了,而且从京都跑到金塘县这边的地界来,她已经深深的知道了干粮的重要性。
她抬起头,甜甜一笑,道:“嗯,还是你想得周到。”
之前的怀疑瞬间消失不见,倒是让秦明有些不太好意思。
又飞了一段时间,他们找到个城市,其名鲛港,这个地方的县名和地名都叫这个名字。
以一座港口出名,水路商客都会在这边驻足,商业倒是因为这个港口而变得发达起来了……
一方水土养一方人,走入鲛港之后,两人就接连看到了许多清秀可人的女生,街道上的男丁根本就没几个,大部分都是老人和小孩。
“喂,这个地方那么多女人,你可以讨老婆了。”白千凝很认真的看着秦明,她心中一直记挂着这件事,如果秦明要真找不到老婆,自己还得履行承诺。
违约这种事情,她还没想过,而且南岳的姑娘可比男人要多许多,有心的话,讨个老婆根本就不成问题。
至少,在她心中并不认为这是个什么难题……
“额,现在不是说这话的时候吧?”秦明无奈的看着白千凝,他指了指自己,又指了指白千凝。
“你……我,我们两个的任务是尽快回京都,将院长的奏折和书信传达上去,哪还有时间找老婆?”
“可是交上去之后,你就有时间去找妻子了吗?而且,你还说过要帮我找我师傅的。”
秦明听得一个头两个大,他没想到这个女子居然这么轴。
“答应你的事情自然不会反悔,但事情得一件一件的做啊,先把紧要的事情办了,再去做那些事吧……”
“好……”
终于把小姑娘哄高兴了,秦明连忙带着她走进饭馆吃了一顿,随后走的时候,又购买了足够多的干粮。
离开鲛港的时候,天已经黑了,秦明没有停留,继续驮着白千凝往京都的方向飞去……
最开始两人这么亲密的接触在一起,秦明心中时不时就会泛起涟漪,但随着赶路的时间越来越长,他的心情也重新变得平静起来……
一路上,白千凝讲了很多话,很多东西,而秦明也知道了白千凝为何会如此痛恨西岳帝国的军队。
原来她居然是在西岳的战俘营中出生的,而她的父母更是被人虐待致死,如果不是国师恰好经过,将她带回身边养着,这世上根本就不会再有白千凝这个人。
相处的时间越多,秦明就对这个女子越来越了解,不谙世事、纯真、又有点傲娇,还喜欢听奉承的话,缺点和优点极为明显,但看起来却更加真实,更加可爱……
一个女子被形容成可爱,总是会让人觉得她不是很漂亮,但白千凝是个极美的女子,那双桃花眼更是经常会不经意间释放出妩媚的信号。
不过,性格使然,和她相处时间长了,就会下意识忽略她的外表,直接亲近她内在的那一层可爱的性情……
一路上走走停停,刚开始还好,到后来秦明却是飞行两三个时辰就必须得进行休息,体内的文气似乎越到后面,消耗的越多……
这些时间,他也知道了白千凝为什么会那么清楚京都的消息,知道太子和三皇子都领兵出来了。
要知道黄曦城事发之后,院长上疏呈给朝廷,就算是快马加鞭,也要花半个月时间,算算时间,自己独自回到金塘县报仇的时候,朝廷才会收到奏报,当然,也有可能要快那么一两天,但大方向是不会差的。
而这个时候,白千凝在金塘县周边游荡,遇到秦明之后更是没有离开……
对此,他直接询问过白千凝,但这位可爱的少女居然说谎了,只是说谎的痕迹实在是太明显,遮遮掩掩、结结巴巴的样子,让人一看就知道是在说假话。
后来,他才通过自己的观察知道,这女人身上有一件至宝,品级绝对不低,甚至比尚志书院的两个镇院至宝都要珍贵。
知道这件事之后,秦明心中不免有些酸溜溜,谁叫人家有个好师傅呢?
在这日夜兼程的情况下,秦明终于在半途中见到了浩浩荡荡的西征大军。
西征大军挂着两面旗帜,帅旗上绣着个于字,于字之下是一柄斧子。
和帅旗并列的是蛟龙旗帜,能挂蛟龙旗帜的只有两种人,一种是亲王,另一个则是太子。
四爪为蛟,征战为红……
红色蛟旗反倒是比黑色帅旗更加显眼……
还没靠近密密麻麻的人群,秦明就从下方感受到了一种摄人心魄的威压,并不是军中高手释放出来的气势,只是人数太多,自然而然形成的威势。
上万个普通人尚且还能形成让人震动的压迫感,更何况是训练有素的兵卒?
秦明没有探子的本事,无法一眼看出这些兵马的人数。
只是从规模上比较,却是远比之前袭扰的西岳十万大军要多得多。
就算是在天上,遥遥望去,居然都看不到兵马的尽头……
西征大军中军……
被封征西大将军的于泷坐在马上,全身黑甲辎重居然将强健的马儿腰背都压得低了一两寸,马儿踏出的蹄印更是比其他马匹要更深。
他虎目之中隐有精光,对身边的太子和三殿下都没有什么讨好之色。
凭他的和景宣帝当年的情分,这两位龙子喊他一声叔父都无不可,更何况他可是上境武夫八阶的超然存在。
圣人不出的情况下,能随意在四大国中纵横……
当然,前提是不能触碰到国家的底线,否则举国之力,消灭一个武夫,也不是很费工夫。
于泷从来都知道武夫的优缺点,所以他不会去触怒皇室,也不会刻意讨好……
太子公孙卓同样披着盔甲,只是相比于泷身上那套,显得更加花哨一些,他一副不威不怒,宠辱不惊的神色,光是骑在马上就有一种难以掩瑜的气度。
只是他的内心却不如表面上这么平静,余光时不时瞥向稍微落后一个马头位置的三弟。
和太子不同,三皇子公孙战没有端着架子,他也没穿盔甲,就那么拉开自己的衣领,用一把扇子使劲儿对着里面扇着冷空气。
从小就怕热的三皇子做出这样的举动,大帅于泷也没有多说什么,不穿盔甲就不穿吧,反正这两位只是来镀金的……
于泷是这样认为的,所以拿出的态度也是这样的。
突然,这位老将军像是感应到了什么,他瞳孔微微一缩,伸手往上一抬,五指微微一招,一位满脸络腮胡的将军勒马走了过来。
“主帅!”
“天空有人在飞,你去看看。”
“是!”
那人领命勒马快步向前跑去……
太子在一边听得清楚,他明白能飞代表着什么,要么是武夫上境高阶的存在,要么就是读书人中的书生……
最低都是书生境界,说不定还要往上……
“于帅,难道是探子过来刺探军情的?”
太子终于找到个搭话的由头,至于刺客之类的,他根本就不担心,身处八十万大军之中,身边又有个世间罕见的绝顶高手,哪个刺客有胆子敢来闯阵?
“不是。”于泷淡淡说了一句,就没有再解释什么。
他是陛下的臣子,不是太子的家臣,而且当今陛下武道修为不俗,白发转黑,寿命恐怕比整日操劳的太子还要长些……
虽然这些话不能说出口,但朝堂上谁不知道这一点?
太子也没有露出什么异色,微微一笑,继续跟在于泷大帅身边。
三皇子公孙战就在不远处看着好戏,他的眼中总是那么干净纯粹,喜怒哀乐毫不做作,叫人忍不住想对他亲近。
“大哥,咱就别担心那么多了,这里是中军,难道还有人胆大包天跑过来撩拨?更何况还有于大将军这位定海神针在这里呢……”
听到这位三弟的话,太子微微一笑,应和道:“是啊,大将军武功盖世,是我想的太多了。”
面上这样说,但心里却在骂着这位不安分的弟弟。
别人不知道他,但太子却是知道这位弟弟暗中已经勾连了许多大臣,府中更是培养了不知道多少高手,刚才那番话更是不安好心,明显就是说自己这个太子沉不住气……
话分两头。
秦明正欲绕过大军,他可不想因为赶路而和西征大军有所冲突。
但正要离开的时候,却见一位满脸胡子的昂藏大汉以极快的速度朝他飞过来……
对方的气势隐而不发,但浑身上下没有半点文气存在,那若有若无的气机,分明就是一位上境高阶的武夫。
而且对方没有操控军阵,显然是凭借自身的实力飞行的。
“七阶武夫。”白千凝在他耳边轻轻说道。
秦明心中稍安,之前和胡阳的战斗让他更进一步认识到自己的实力,对上七阶的强者,打不过,却是能跑过的。
对此,他也没有太过担忧,只是绕路的速度又提了几分。
“来人!站住!我乃于公座下大将,蒋凡,本将军有话问你!”
对方的喊话中带着浑厚的气机,声音宏大,就像是狮子在耳边咆哮一般。
秦明皱了皱眉头,他正犹豫要不要停下,却听到白千凝出声道:“别停,停下就会被他们临时征召,我们就无法进京都了。”
听到白千凝的话,秦明也不再犹豫,转身提速以最快的速度离开大军的范围……
蒋凡脸色微寒,他想也没想,就加快速度追了上去……
追了好一会儿,两者的距离却是越来越远,蒋凡无奈之下,只能返回……
“大帅!那人见着我就逃了,卑职没能追上,愿领军棍。”
蒋凡勒马,翻身拜倒在于泷前面。
于泷轻轻拨动一下马头,继续向前,他淡淡道:“行了,没追上就没追上,他能在你手中跑掉也算有点本事。”
“谢大帅!”
蒋凡一拜,干净利落的起身骑上马继续行军……
秦明跑了好长一段距离,确认没人再追上来,这才松了一口气,他缓缓降下来,和白千凝一起休息了一会儿。
背着人全力爆发,比单人飞行要吃力的多,耗费的文气也多得多。
“西征大军居然才赶了一半的路,真不知道他们能不能在寒北城失守之前达到。”秦明恢复着文气,略有些担忧的开口说道。
“大军行军速度本就不快,一旦快了,说不定还有人会掉队,而且你带着我飞行,从前线跑到这里也花了三四天时间,大军能在一个月之内从京都抵达前线就很不错了。”白千凝说了句中肯的话。
直到此时,秦明开始怀念起前世便利的交通。八壹中文網
休息好了之后,秦明继续开始带着白千凝赶路……
再花了四五天时间,日夜兼程的情况下,秦明终于看到了京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