瘸子福不是一个普通的太监,他是一个爱学习、爱思考的太监。
所以他的脑袋瓜很好用。
这也是为何他能从三千名太监中脱颖而出,成为皇贵妃娘娘心腹的主要原因。
他把医案放回原处,四下翻找与骚病有关的医书。
一共找到了五六本,全部揣进胸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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皇贵妃娘娘唤温灵蕴进宫,的确是为了祈福一事。
也顺带问问另外两件事。
一件是温灵蕴前夜派出府兵大闹莺花楼。
一件是今早御平公主府庖厨大火。
前一件令皇贵妃很忧愁。
她认定萧暮秋去莺花楼,是为了照顾陛下的新相好,惹了温灵蕴不快,让温灵蕴动了真格。
后一件令皇贵妃娘娘心惊。
担心温灵蕴有个好歹,想要亲眼瞧瞧爱女是否安然无恙,方能放心。
见她健健康康的站在这儿,烦躁不安的心慢慢沉淀下来,就着清茶吃了两块糕点。
这才提起萧暮秋。
她并未帮着萧暮秋的说话,张口闭口都她骂是个混账。
温灵蕴不乐意了,唱起反调,全讲着萧暮秋的好。
又说:“您别总是挑她的刺。”
皇贵妃:“她跟你成亲之前就总爱往那些不三不四的地方跑,本就有风流的毛病,本宫当时还劝着你——”
“成亲后她就没去过了。”
“那你派府兵去莺花楼干嘛,不就是要去逮她吗?”
“……那是误会。”
皇贵妃娘娘变出笑脸,欣慰道:“你能这样想最好了,秋儿是个好孩子,她去青楼一定是有身不由己的苦衷。”
温灵蕴:“……”
多新鲜啊。
丈母娘帮着逛青楼的女婿说话。
典型胳膊肘往外拐。
要让旁人听见,肯定觉得离奇。
温灵蕴却是巴不得她母妃这样想。
不然以她母妃的聪明才智,不出两日就能猜到父皇在青楼里养了一个小娘子。
女人都善妒。
以前她不甚了解,这月以来,萧暮秋总往青楼跑,将她的妒火燎得三丈高。
她也因此体谅了她母妃在后宫中斡旋多年的不容易,有意逗其开心,讲起盛京城中近来的趣闻,提到了金鹤楼的新戏。
继而又提到了晌午时分,偶遇三位皇姐皇妹的事。
皇贵妃问:“金鹤楼的戏曲当真如此好听,你们全往那扎堆。”
温灵蕴便道:“改日,女儿请金鹤楼的台柱子进宫来给您唱一段。”
皇贵妃一听,乐得开怀。
刚要再多问问,外头就有太监高声唱喏。
“二驸马到——”
皇贵妃略显激动:“本宫的好女婿来啦!”
她离了缠金宝座,疾步走下台阶,就见萧暮秋打帘子进来,一把捧住萧暮秋的小脸蛋。
“快让母妃看看,两日不见你都瘦了。”
萧暮秋不太适应丈母娘的热情关爱。
顿了顿才道:“不瞒母妃讲,儿臣今日一口饭没吃呢。”
“为何?!”
“公主府的庖厨烧了。”
皇贵妃心疼不已,责备温灵蕴不够体贴。
温灵蕴便吩咐瘸子福即刻去小厨房传膳。
这才发现瘸子福没在殿内伺候。
皇贵妃道:“他感了点风寒,本宫准他去太医院抓两副药吃一吃。”
温灵蕴心细如发,追问道:“驸马也去了太医院,可有见到他?”
萧暮秋顺着话往下:“对呀,他既然病了,儿臣前往太医院时,他就该跟我一道啊。”
皇贵妃:“他每日事务缠身,不是想做什么就能做什么的,总要寻个空档才行,许是跟你错开了。”
此番解释很在理,萧暮秋和温灵蕴打消了疑云。
跟着皇贵妃一起到前殿用晚食。
这顿晚食吃得格外和谐。
皇贵妃满心满眼都是萧暮秋,不停的往她碗里夹菜。
温灵蕴也时刻记着要温柔,不甘示弱,亲自端着汤盅,将咸淡合宜的鲫鱼汤,一勺一勺喂进萧暮秋嘴里。
殿内外伺候的奴才奴婢看了个新奇,叹服萧暮秋魅力不凡。
搞定了全天下最尊贵的两个女人。
全都心甘情愿的待她好。
上一次出现这样的情况,还是陛下的万寿节,宫内摆了夜宴,后宫的娘娘们齐聚一堂,前赴后继地向陛下献殷勤。
萧暮秋这小日子过得不比陛下差啊。
此等场面过于震撼人心,很快不胫而走,传遍了宫城内的每一个角落。
也连夜传进了大驸马府、三驸马府和四驸马府。
三位驸马妒火中烧。
好你个萧暮秋,凭借逛青楼,搞定了媳妇儿的同时,还搞定了丈母娘。
谁不知道皇贵妃娘娘是后宫中最凶悍刁蛮的女人。
因此,她也是最凶悍刁蛮的丈母娘。
萧暮秋居然轻轻松松的治住了她。
匪夷所思啊。
大驸马最先按耐不住,穿上一身黑衣黑裤黑靴子,冒着宵禁被抓的风险,偷偷摸摸的敲开了三驸马府和四驸马府的大门。
说的第一句话就是:“兄弟们!走!逛青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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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玉凛殿内用过晚食。
天就全黑了。
白凉凉的月亮挂在夜幕中央,周围闪亮着几颗碎星子。
宫门下了钥,萧暮秋和温灵蕴不得已在宫内留宿。
照样是留宿在温灵蕴的寝宫。
她们白日里过得很热闹——清晨庖厨大火,晌午金鹤楼听戏,下晌还去了澡堂闹腾。
二人不免都有些疲惫。
早早的沐浴上床。
一起安安静静的平躺着,愣愣地看着窗帘,上绣着鸳鸯戏水。
以前不觉得有任何不妥,如今各自有着心思。
鸳鸯印进眼眸,便有了些暧昧的味道。
四下静寂无声。
谁也没有先开口。
萧暮秋略有心慌。
空气中漫散着几丝尴尬的气息,如雾般忽聚忽消。
而尴尬的来源是她下晌时分,在澡堂里……和温灵蕴的那一番亲热。
闭上眼,全是温灵蕴的樱唇亲吻她脖子的画面。
她有了亲热后遗症。
总觉得脖子上黏黏糊糊,下意识地碰了碰,将指尖贴到眼前,查看上头是否还有口脂。
这一看反而更尴尬了。
轻咳两声。
两只手揣进薄被,交叠在小腹前。
指尖却好像突然在发热,引得小腹内也燃起一团火。
她的体温骤然身高,不自在地蹬蹬薄被,大喘两口气。
讲真的,她好想去睡地铺。
前些日子她有地铺可睡,不知珍惜,眼下方有悔悟。
合上眼皮在心里默默数羊,只求能快快去梦周公。
“一只羊、两只羊、三只羊……”
“驸马,你睡着了吗?”温灵蕴的话音清清凉凉,驱散她小腹内的燥热。
萧暮秋好受了许多:“……还没。”
温灵蕴侧身面向她,伸出一只手,掌心在她的小臂处摩挲。
萧暮秋心道要完。
她就不该爬上这张床。
万一温灵蕴没有把持住,要把她那啥了……她是反抗……还是享受呢。
尚未思索出一个答案,温灵蕴就又有了新行动。
慢慢地靠过来,鼻尖轻轻抵住她的肩膀,呼吸穿透薄软的衣料,温热了她的肌肤。
萧暮秋往床里头挪了挪。
打定主意远离美色。
借此保持理智。
在澡堂里,她之所以接受了温灵蕴对她的亲亲抱抱,就是她们靠得太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