萧暮秋素来讲究清心寡欲,遇事八风不动。
要换到以前,她只会认为宋鹊是小题大做。
可自六月以来,她经历的太多,不可否认,自己确实有冒出兽性的苗头。
不然也不会得了这骚病。
她来找宋鹊,就是为了能得点治疗之法。
宋鹊倒好,不但不开药方,反而让她释放。
无异于变本加厉!
萧暮秋怀疑他其实是个庸医,孤单寂寞太久,性情都给憋坏了。
宋鹊看出她的疑虑,道:“群众的眼睛是雪亮的,驸马应该听说过我那‘男人的福报’的名号吧。”
萧暮秋客套道:“这是自然,你的名号在盛京城内,无人不知无人不晓。”
是人,就难免有点小骄傲。
宋鹊听她这么一夸,撸着络腮胡,追忆起往昔的辉煌。
萧暮秋耐心的听了几段,打了好几个呵欠。
不过也算听明白了。
“男人的福报”这个外号,是宋鹊入宫当太医前就有的。
他出生医药世家,祖孙三代都是郎中,而宋鹊是宋家最有天赋的一位。
尤其是在治疗“兽性”方面。
他帮助过无数个自卑的男人重振雄风。
挽救了无数因不孕不育而濒临崩溃的小家庭。
所以“男人的福报”不单单是一个外号,还是一传十十传百的口碑,以及荣誉。
宋鹊决不允许他的荣誉有差池。
铿锵有力道:“二驸马,你要相信我!”
萧暮秋挤出个假笑。
罢了。
不要计较太多,她本就对骚病束手无策,而宋鹊在治疗骚病领域里,确实是数一数二的水准。
她别无选择,不相信也得相信。
索性死驸马当活驸马医了。
“多谢宋太医,我明日就去一趟飘飘书肆。”
“别等明天了,现在就去啊!”
医者父母心,宋鹊揪紧的络腮胡子,就像心急如焚的女人揪紧了自己的头发。
萧暮秋指指天空:“天色不早了,我既然入了皇城,就要进宫门,去向皇贵妃娘娘请安。”
宋鹊表示理解,慨叹道:“你我都是做女婿的人,该懂的我都懂,你且去吧!”
然后二人相继起身,互相作了一个揖。
萧暮秋不带一丝犹豫的转身离去,刚越过这破落屋子的门槛,宋鹊就喊住了她。
“二驸马,记得每隔三天来复诊一次。”
萧暮秋沉重的神情更沉重了。
这骚病好复杂,每隔三天就复诊!
比她跑莺花楼还要勤。
她诶了一声,算是答应下来,三步并作两步的走了。
宋鹊则闲步到门边,倚着门框,一手抱着病案,一手提着狼毫笔,详细的记录下她的病症。
记录完毕后,看向院中的刻漏。
已是快入酉时。
他该要下值了。
这是他每日最开心的时刻,将病案放回书桌,戴上挂在窗边的乌纱官帽。
他没有落锁的习惯,离去前只把门虚虚一掩。
太医院里全是草药,没有贵重的东西好偷。
唯一神秘的是陛下的病案,那是太医院院首该管的事儿,跟他没关系。
他哼着小调,沐浴着落日的余晖,悠哉悠哉的出了院子。
有他带头,太医院的其他同僚也陆陆续续的离开。
方才在院中铺晒草药的医徒则还要留下来,负责打扫。
他握着扫把,嘴里不满的哼唧着,将药屑全部扫到一处。
扫着扫着,发觉脚边多出个人影儿。
“这太医院就剩你一个人了?”
来人的声音尖尖细细。
医徒忙不迭的行个大礼:“福公公,您怎的来了?可是皇贵妃娘娘有哪里不舒服?嘿嘿,岂会只剩小的一个人,今夜是刘太医守值,小的帮您去传他过来。”
“不用了,我亲自去一趟。”瘸子福满脸的烦躁。
医徒胆子小,见他这模样,不敢再多跟他罗嗦:“您径直往里去就行了,刘太医就在屋子里头。”
瘸子福佯装不经意地又问:“二驸马好像也来这了吧,说是身体不太爽利,她人走了吗?”
“刚走。”
瘸子福挺挺胸膛,神气道:“她是皇贵妃娘娘的女婿,万万不准怠慢,是哪位太医替她诊治的啊?”
“是宋鹊宋太医。”
瘸子福哈哈一笑:“许久没见这只老喜鹊了,他下值了吗,我正好得空,跟他聊聊天。”
宋鹊的名字挺特别,和他熟识的人会叫他老喜鹊。
算是一种调侃。
医徒从不晓得瘸子福和宋鹊有什么交情,却也没生疑,指住那间破落的屋子:“他老人家把书案搬到这里头来了,每日下值的时辰一到,他第一个走,没人管束,倒也悠闲。”
“走了?这老东西越老越懒散,行吧,你忙你的。”
“是。”
瘸子福一瘸一拐的走了。
没两步,又悄悄扭身去瞧医徒,其已经重新埋头扫地了。
他趁着医徒不注意,推开了虚掩的屋门,贴着墙根溜进去。
轻轻松松的就在书桌上找到了病案。
翻到最后一页,找到了萧暮秋的名字,逐字逐句的念着一排排小字,直念到骚病二字才停下。
“骚病!?”
他皱着眉头:“这是个啥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