温灵蕴是头一回看萧暮秋犯骚病,想不到症状如此激烈。
不应该呀,她都和萧暮秋亲亲抱抱贴贴了。
难道是亲亲抱抱贴贴的不够?
她咬着下唇,琢磨着应该是不够……
第一,她们没脱干净衣裳。
第二,时间太短,春.宫秘戏图上的姿势一个都没用上。
“驸马,可要本宫陪你玉漱殿歇息,”温灵蕴豁出去了,轻挑眉梢,暗示道,“你晓得的,那是本宫的寝宫,床榻又大又软~非常舒服~”
就在这时,皇贵妃娘娘搀扶着太后从养心殿走出来,引起不小的骚动。
众人相继跪地,高呼太后千千岁。
太后布满皱纹的脸上泪水连连,喊到:“陛下醒啦!真乃佛祖保佑啊!来人啊,快去请莲忍禅师进宫!”
众人便高呼吾皇万万岁。
只有皇贵妃锐利的目光扫过在场的每一个人,最后盯着萧暮秋,音调不高不低道:“秋儿,陛下宣你进去。”
萧暮秋闻声抬眸,又偏头和温灵蕴四目相对。
温灵蕴道:“你快去吧,别让父皇久等。”
萧暮秋怔忡的点了下头,敛了衣摆,步到皇贵妃和太后跟前要俯首称礼,脚跟还没落稳,身后就传来睿王的惊呼。
“皇兄真的醒了吗!”
萧暮秋与众人一起回头,见瑞王带着郡主温玉暖姗姗来迟。
他的神情中惊与喜交杂,眼尾笑纹密布,疾步扑到太后娘娘脚下,哭道:“皇兄终于醒啦!”
太后眼眶发红,扶起他哽咽道:“好皇儿,今天是个好日子你千万莫哭!”
若是以前,萧暮秋定会为眼前这一幕深受感动,可如今她只感到别扭,至于别扭之感因何而来,她说不上来。
但也不能失了礼数,帮着温玉暖和太后一起,扶着瑞王站好。
以小辈的身份关怀道:“皇叔,这半月多亏有您操劳国事,喜怒哀乐皆伤身,您要保重啊!”
睿王提起袖子,沾沾眼泪,嗓音沙哑,兜着明显的无奈:“替皇兄分忧是本王应尽的本分,本王唯愿皇兄龙体安康。”
皇贵妃看上去也很是感怀,眼圈亦有些泛红,强忍的没有掉下泪水。
但萧暮秋觉得她的感怀浮于表面……
“陛下醒来是好事,秋儿,你快进去吧,别让你父皇好等。”皇贵妃道。
萧暮秋却略有犹豫。
寻常百姓家的父亲久病醒来,最愿见到的人是自己的妻儿和父母,再不济也是兄弟姐妹。
哪有张口就要见女婿的道理。
当然,她的确在老丈人魂附花魁期间出了不少力。
老丈人要先与她叮嘱一二也在情理之中。
毕竟一国之君、四海之主。
身份特别,自然尤其注重隐私。
萧暮秋在脑海中翻尸倒骨,思绪愈发混乱,搅成一团乱麻。
再一回头,满院的皇亲国戚、文武大臣全都向她投来打量的眼神。
萧暮秋看得出来,他们也有同样的疑问。
不禁如芒在背。
皇贵妃心如一方明镜,笑着道:“你父皇要问问你交代的事可做好了。”
一套简单的说辞,圆滑世故,替萧暮秋解了围,也缓和了院内的气氛。
“是。”萧暮秋拿出恭谦的姿态告退,轻轻撩开垂下的门帘。
后又回眸望了温灵蕴一眼。
温灵蕴一双明眸如水:“你且去吧。”
萧暮秋答应着,抬脚进殿。
她直直往里走,过了穿堂门,就到了寝殿。
殿外站满太医,个个缩脖躬背,一副落寞的神情,正交头接耳的互相说着话,叽叽呱呱的听不大清楚。
像极了面对一位病入膏肓的病人时的束手无策。
其中最悠闲的是宋鹊,他还是那副仰头望天的样子。
也对,宋鹊是男科圣手,不孕不育才是他擅长的领域,陛下此刻用不着他,还不如发发呆。
萧暮秋假咳两下,引起太医们的注意。
太医们正讨论的热火朝天,咋一见她登时面露意外,急忙拱手问安。
萧暮秋问:“父皇情况如何?”
太医院院判浑浊的老眼愈发浑浊:“唉,陛下他——”
他的尾音拖得冗长,在萧暮秋的耳畔绕了三个圈才消失殆尽。
萧暮秋就知此事不简单,道:“几位但说无妨。”
太医们面面相觑,似乎觉得她就是一小小的皇家赘婿,不愿把话说的太明朗,含糊其辞了几句。
萧暮秋只好去问宋鹊。
宋鹊只关心她的骚病,提醒她今天是复诊日。
萧暮秋无语。
“秋儿不是外人。”皇贵妃的话在后方响起。
她省掉那些客套,面庞哪里还有方才在外头的喜悦之色,黑眸中藏匿着黯淡和疲乏。
宛若一朵蔷薇悄然枯萎,退败成黑黄色,无力且脆弱。
太医院判叹息犹重,苍老的声线发着抖,甚是无助道:“下官愧对陛下和皇贵妃啊,行医多年,从未见过陛下这般离奇的症状。”
说来说去说不到重点,萧暮秋追问道:“父皇到底发生何事了?”
皇贵妃吩咐太医们退至一边,一脸期许道:“秋儿,母妃还是那句话,你是母妃最信赖的人,这事儿母妃也只敢跟你讲,至于灵蕴……你要跟她保密,本宫不愿她看到……她的父皇变成如今的模样。”
“那太后……”
“太后亦是感伤……可面上却要强撑下去。”皇贵妃拉着她迈上台阶,停在寝殿门外,“你且进去吧!见到陛下,你就明了了。”
后宫之内,朝堂之上,往往波云诡谲,讲话讲究点到即止,听话亦只听弦外之音。
萧暮秋心中大抵猜到老丈人出现何样的状况了……
却不敢肯定这份猜想。
皇贵妃道:“去吧,本宫就在外头,你见过了陛下,我们再商量接下来的事。”
“是。”
.
寝殿内。
空气中的药香比以往更浓烈,光线也比以往更昏暗。
紧闭的门窗将殿内殿外隔成两个世界。
萧暮秋蹑着脚步走向龙榻。
龙榻边,王泼带着哭腔,手捧一碗汤药,对着厚重的床帘道:“陛下呀,您刚醒来就不吃不喝,龙体哪能吃得消呀?多少把这碗药喝了?提提神吧。”
“你走开走开!我不喝!”床帘之内有人回答。
萧暮秋对这声音很熟的,确实是陛下没错,可又感觉哪里怪怪的。
王泼苦口婆心的哄道:“陛下,您不为自己的龙体着想,也要为普天之下的黎民百姓着想啊!”
“你个老疯子,我根本不认识你,你走啊走啊!”
“陛下——”
“王公公!”萧暮秋打断他们。
“二驸马!”王泼宛若抓住救命稻草。
“二驸马,您可来了,赶紧帮着奴才劝陛下喝药吧!”
萧暮秋的视线落向他手中那碗黑乎乎的汤药,用掌心贴贴碗壁,道:“凉了。”
“呀!全怪老奴太着急了,这就拿去热一热!”王泼大踏步的离开。
殿门一开一合。
世界立刻安静下来,充满诡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