萧暮秋就坡下驴,对温灵蕴道:“既然如此,我们就不要叨扰父皇休息了,待父皇龙体康复后,我们再来问安。”
情爱的滋味,宛如罂粟之花,初初场过就会上瘾,温灵蕴何尝不是如饥似渴。
真就起了要走的心思。
“好,就听驸马的,我们先回府。”
话一出口,瘸子福就从殿内冒出了头。
他扬着谄媚的笑脸一瘸一拐的急步而来,先是打千行礼,再是转头对王泼道:“王公公,这就是你的不是了,既然是二公主和二驸马,就没有拦着的道理。”
王泼乃是大内的太监总管,是奴才界的一把手。
瘸子福是皇贵妃娘娘身边的红人,谁都上赶着巴结,乃是奴才界的二把手。
一山不容二虎,两人多年来互看不顺眼。
王泼冷哼道:“陛下口谕谁来都不见!”
瘸子福讽刺道:“王公公伺候陛下多年,怎的糊涂了?莫不是老了吧,皇贵妃娘娘不刚刚才进殿吗。”
他忽然又把笑容挂回脸上,朝萧暮秋和温灵蕴做了个请的手势:“嘿嘿,陛下和娘娘请二位主子进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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刘翠花的确是谁都不愿意见,主要是不敢见。
反正就算见了,她嘴里也就那三句国君万能台词。
况且见她的人不是朝臣权贵,就是皇亲贵族。
虽然昨日阴差阳错的砍了几个奸臣的脑袋,可奸臣的数量总归有限,万一砍到忠臣的脑袋就追悔莫及了。
所以谁也不见是对自己的保护,也是对别人的保护。
但架不住皇贵妃娘娘太磨人。
她在莺花楼做头牌时,就早早的听过皇贵妃娘娘响亮的名头。
听说她是最毒妇人心的代表,正因为心够毒,所以才能在人才辈出的后宫中站稳脚跟,独得陛下恩宠。
所以她最不敢见的人就是皇贵妃。
皇贵妃不单单侍宠生娇,胆子也特别大,不顾殿外侍卫的阻拦,非要闯进来伺候她喝药。
那横冲直撞的阵仗,好像这碗药自己要是不喝,她就去跳曲江池。
他抗拒不过,乖乖就范了,坐在靠窗的罗汉榻上,任由皇贵妃娇娇媚媚的捏着瓷勺,往他嘴里一勺一勺的喂汤药。
每喝一勺,她就打个寒颤。
一是因为药太苦。
二是因为皇贵妃打量他的眼神太直白太犀利,像是能洞悉一切。
刘翠花觉得皇贵妃俨然看穿了他的灵魂,看出他就是一个冒牌货,甚至看出他是一名青楼工作者。
她瑟瑟发抖,期盼着萧暮秋能够像盖世英雄一样从天而降,救她出水火。
下一瞬,他听到窗外有悉悉嗦嗦的对话声,一扭头,看见萧暮秋和一漂亮的姑娘搂搂抱抱。
原来宫里也可以出现这样的搂抱。
他这辈子顶多在青楼见到过,张口就要把萧暮秋给喊进来。
皇贵妃娘娘好像比她更期待见到萧暮秋,吩咐瘸子福立刻去喊人进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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萧暮秋当真不愿意温灵蕴进殿。
可是丈母娘都发了话,她不愿意也得愿意,硬着头皮陪着温灵蕴上了台阶,跨进门槛。
进到养心殿,一路往左再往右,便是长春书屋。
这地方不大却很安静。
刘翠花高坐在弥勒榻上,皇贵妃则坐在弥勒榻边的绣墩上,伺候着刘翠花喝药。
萧暮秋和温灵蕴停在纱帘之外,各自整了整衣冠,以免御前失仪。
忽然听到皇贵妃在讲话,口气似有意似无意:“陛下,臣妾有一问,不知当问不当问。”
刘翠花口中全是汤药的苦涩,见药已喝到底,忙从凭几上的小碟中拿起一块蜜饯含进口中。
皇贵妃便当他是默许,接着道:“陛下可是真心喜欢那花魁风清清?”
刘翠花:“嗝!”
此问猝不及防,刘翠花不小心噎住了,他噎得老脸发紫,大力地捶打起胸口。
皇贵妃吓了一跳,起身帮他拍背。
温灵蕴和萧暮秋见状,也急吼吼的冲进去帮忙。
萧暮秋会点三脚猫功夫,气沉丹田,冲出一掌打在刘翠花的背心,迫使他将蜜饯吐了出来。
刘翠花捂住脖子大喘了几口气,气一喘匀就高声道:“我和陛下关系清白,从无暧昧!”
皇贵妃和温灵蕴好似没听懂:“您和陛下?”
刘翠花慌慌张张地纠正道:“是……我和风清清关系清白——”
萧暮秋怕他讲秃噜了嘴,抢白道:“父皇!您要自称‘朕’”
“啊,对对对,朕和风清清——”
“母妃,”萧暮秋再次抢白,佯装出满脸的担忧道,“父皇的病情像是又加重了几分,儿臣恳请母妃再宣太医院为父皇问诊。”
温灵蕴一心想弄清楚父皇对风清清是否有意,也好弄清楚萧暮秋到底有没有骗她。
说白了,她是在担心萧暮秋和风清清有一腿。
遂蹲在刘翠花的脚边,扬起脸蛋,真诚的问:“父皇,您真的病了吗?可有忘记风清清?儿臣那日去莺花楼见了她,看得出她是真心爱您,她还跟儿臣讲起了和您相遇的故事——”
温灵蕴讲到这儿,心疼起了自个儿的母妃,斜挑眉梢看了过去,在得到对方的首肯后,才接着道:“那是一个春日的雨天,雨来得特别急。
您钻进亭子躲雨,向她借了把的伞,为表感激,您便在离去前邀她第二日再来亭中喝茶。第二日,她来的比您早,您向她还了伞,还给她带去了您最爱喝的茶——”
“等等!”皇贵妃抬手打断温灵蕴的话,似有所感的来回踱了几步。
每踱一步,萧暮秋的心脏就猛抽一下。
完了完了。
丈母娘动怒了。
试问这天底下有哪个女人能够忍受自己的丈夫在外面和一青楼女子鬼混。
还要为了丈夫的身体健康,聆听自己的女儿讲述丈夫与青楼女子的爱情故事。
就算天底下所有女人能够忍。
她这丈母娘也不可能忍。
若丈母娘真是那隐忍的脾气,也不可能在后宫中历经腥风血雨,登上如今的高位。
萧暮秋愈发战战兢兢。
她好怕丈母娘因此事迁怒于她。
昨日踹她的三脚,到现在还疼呢。
可见当时是使出了吃奶的劲。
也由此推断丈母娘当时确实是有了想杀人的心。
突然,丈母娘停住了脚步,眸中有意味不明的光。
萧暮秋像是等待阎罗王宣判一般,弹起了耳朵。
舌头发僵发硬一般问:“母……母妃是觉得哪里有……不妥吗?”
皇贵妃静静的看了她一会儿,又转脸去静静看着刘翠花……神色慢慢变得怅然,眉心亦是深深皱起,扬起音量道:“这好像是本宫和陛下相遇的故事呀!”
萧暮秋:“!!!!!”
温灵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