假如这场灵魂互换本就是瑞王的阴谋,那么他其实已经知晓宫里的“陛下”,不是真正的陛下。
但终归是一国之君,他不好下手,便想对付风清清,因为风清清容易杀。
可他若不能得手,就会挺而走险,重新盯上“陛下”。
一旦“龙体”死去,老丈人的灵魂自然就会永远的附在风清清身上了……八壹中文網
温灵蕴:“!?”
那夜之后,温灵蕴一直不愿相信素来醉心山水的瑞王会对风清清痛下杀手。
乍听萧暮秋此言,心下惊惧交加,严肃起神色,问:“你把话说清楚!”
萧暮秋的眼珠一顿,显出踌躇的样子。
温灵蕴:“若是真的有事,你不该瞒着我。”
萧暮秋不愿她涉陷,可是到如今,她需要帮助,无奈道:“风清清和父皇……灵魂互换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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八宝马车在大道上疾驰而过。
赶在宫门落钥的最后时刻,赶到宫门口。
元宵勒紧缰绳,马儿高扬前蹄,带起一地烟尘。
萧暮秋扶稳温灵蕴,带着她下车。
温灵蕴的双眼却是失神,胸腔的震颤波及到全身。
她已得知真相。
一切疑问都有了答案。
可她并未有拨云见雾之感,反而陷入了深深的迷惘中。
她不安地握住萧暮秋的手腕,就像在窒息前寻求一根救命稻草:“所有……都是皇叔的阴谋?”
萧暮秋重重叹息。
在来的路上,她怕温灵蕴受不住,并没有把真相完全说透,怪只怪温灵蕴太聪颖,短短的时间内便想到了这一层。
萧暮秋的语色微有缥缈:“或许吧。”
宫内人多眼杂,行事应处处谨慎
踏上悠长的宫道,她们装出笑模样,有说有笑的去养心殿“请安”。
进了院子,在寝殿门外遇上刚刚打帘子出来的王泼。
王泼殷勤的上前行礼。
萧暮秋用欢快的语调道:“王公公,我和公主来向父皇请安。”
王泼眯着眼,侧身望了眼夕阳,欠身道:“二驸马,陛下被大臣们吵闹了一天,乏力得很,才喝完药歇下了,奴才看着天色不早,想来您二位今夜会歇在宫里,不如明日再来吧!”
他像是为了证明什么似的,抬了抬手中的托盘,上头有只空碗,碗中留了一口黑乎乎的药渣。
萧暮秋非要见到“陛下”不可,以确保龙体的安危。
她面上笑容不减,编了个谎话道:“我之所以赶着进宫,一是父皇刚从昏迷中醒来不就,日夜挂念,二是不负父皇所托,找到了他最喜爱的那副字画,我进去将东西呈给他就走。”
温灵蕴趁机掀起门帘,作势要进殿,却被王泼伸手拦住。
王泼满含歉意道:“二公主,陛下真的歇下了。”
温灵蕴调侃道:“王公公小题大做了,幼年本宫也常常在父皇休息时叨扰他,他累了一天了,本宫正好进去陪他逗趣解闷。”
王泼的笑容有了几许不自在,道:“陛下特意叮嘱过,谁来都不见。”
萧暮秋自信道:“那就劳烦你进去通传一声,父皇一听到是我,总会愿意见的。”
“二驸马,二公主,你们还是请回吧!”
萧暮秋全不在意道:“哎呀,王公公,你怎么啰啰嗦嗦的,你要是不帮我通传,我可就喊了啊!”
“您就别为难奴才了。”
萧暮秋果真微微仰脸,朝着窗内喊道:“父皇,是儿臣啊!您要的东西,儿臣今日才找着,紧赶慢赶的给您送来了。”
王泼是宫内的老奴才,行事稳健,此刻竟意外显出一丢慌乱:“二驸马,你别喊别喊。”
萧暮秋捕捉到他的神情,黑眸略有闪动:“父皇,儿臣这就进来了。”
王泼便挪了步子挡住殿门:“二驸马——”
萧暮秋一手牵着温灵蕴,一手推开他,顺顺当当的进了门。
王泼焦急的随在她们身后,不依不饶的劝。
此举太过反常,萧暮秋多留了个心眼,加快了步调。
明黄帷幔一重又一重。
萧暮秋和温灵蕴穿行而过,来到龙榻边,就见床帘被人从里头挑开,露出“陛下”的真颜。
刘翠花眼皮疲惫的半睁着,问:“秋……秋儿,你怎么这个时辰进宫了?”
他总归和萧暮秋不熟,一叫“秋儿”就浑身别扭,但萧暮秋执意让他这么叫,说是成败取决于细节,“陛下”一直喜欢这么叫她。
萧暮秋七上八下的心这才稳住。
她还以为刘翠花已经遭遇不测了呢。
见人平安无事,如释重负的从广袖中抽出一副画轴。
这是她特意准备的,就怕在养心殿遇到阻拦,无法面圣。
“您一直想要的《雪夜狩猎图》儿臣费了许多功夫,终于为您找来了。”
萧暮秋垂首,把画平举过头顶,在王泼看不见的地方,冲刘翠花挤挤眉。
刘翠花提不上力气,无精打采的配合着,道:“快呈上来!”
王泼:“是。”
“不劳王公公了。”温灵蕴接过画,坐上龙榻,解开绳子将画轴往下拨开。
这画根本不是真迹。
是萧暮秋在路边随手买的一副临摹,并不值钱。
但演戏演全套,刘翠花人生头一回庆幸自己在青楼做了两年花魁,与一个个油腻的男人虚以委蛇,练就了睁眼说瞎话的能力。
“呀!这画!当真是妙啊!”他的指尖拂过画纸,胡说八道着,“寥寥几笔,就将画中人勾勒的栩栩如生……马上的少年风姿飒爽……如此遒劲有力的运笔,少说也要十年苦练,确实是真迹。”
然后他就发出一串爽朗的笑声。
萧暮秋怕他戏太过了,上前将画收走:“画轴用的是白木,质地轻,不易保存,儿臣一会儿拿去画坊重新装裱。”
刘翠花道:“甚好甚好。”
他一侧眸,却见温灵蕴在打量他,像是在打量一个陌生人。
他心下打个突,以为温灵蕴识破她是个假货,下意识的看向萧暮秋。
温灵蕴不是存心的,只是情不自禁,事发突然,她还没有从父皇与青楼女子灵魂互换的离奇事件中回过神。
如今凑得近了,暗嘲自己太粗心。
眼前这人虽有父皇的皮囊,一举一动却判若两人,哪怕其极力模仿,刻意掩盖,也是格外的笨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