禅院甚尔阴着脸等混账小鬼回来解释,才没过多久,言峰士郎就和间桐兄妹兴冲冲进门。
从三人匆忙的身影来看,倒像是买东西买到一半,途中又折了回来。
“有办法了!咦,韦伯人呢?樱的魔力有办法了!”
禅院甚尔不明所以,用大拇指指了指道场说:
“在那边呢,你刚说什么魔力?”
言峰士郎让慎二先去找韦伯,他则拉着甚尔回到房间,小心翼翼地关上门,告诉了他这件事的来龙去脉。
今早回来的时候,他其实已经说过自己养父和间桐雁夜的恩怨纠葛,不过他一直没有提到樱,因为这件事涉及了少女的名誉和隐私。
刚刚出门的路上,三人在小巷的电线杆上看见一只“蝇头”,这东西在慎二和樱眼里是普通的灵媒而已,他们原本世界里也有,但都是非常弱小的存在。
言峰士郎还没给附近的街区做驱魔,此时此刻突发奇想,问樱能不能吸收这种灵的魔力。
间桐樱不明白这事的意义,但还是愿意尝试一下。
她天生的魔术属性是“虚数”,也就是影魔术,过继到间桐家后,就被改造成了水属性。
这个改造从头到尾都是败笔,除了增加吸收掠夺的天赋,只会降低虚数魔术本身的强度。
因为促成过继事宜的间桐脏砚,仅仅是想通过折磨樱,来教训当时叛出家门的雁夜。
远坂凛和远坂樱这对姐妹,是间桐雁夜仰慕的女子所生下的孩子,雁夜一直对她们非常爱护,视如己出。
得到樱被过继的消息后,间桐雁夜几近崩溃,因为他知道自己逃离的那些可怕训练,将会在樱身上得到重现,而以“父亲”脏砚的性格,很可能变本加厉地折磨她。
间桐雁夜为了所爱之人的女儿,同时也因为对樱的愧疚,于第四次圣杯战争前夕返回间桐家,恳求脏砚放过樱,他愿意以透支生命为代价,重新参与这次圣杯战争。
叛逆逃家的他,因魔术回路一直未经开发,实力上根本无法匹敌其他御主。
间桐脏砚让刻印虫钻进他的身体,通过啃食血肉和生命,使他能够从普通有潜力的人,变为了驱使虫使魔的魔术师。
而这个转变的代价,就是从圣杯战争开始那天起,雁夜只剩下不到半个月的生命。
幼小的樱还在虫窖里受折磨,间桐脏砚只答应雁夜,夺得了圣杯才会放过她。
事实是,他对这个不成器的“儿子”根本不抱任何希望。
那场圣杯战争里,间桐的家对手有召唤出最古之王的远坂时辰,也就是樱的生父;还有召唤了骑士王的艾因兹贝伦家和其同盟者,卫宫切嗣。
脏砚一开始就认为,雁夜是不可能获胜的,所以他所做的一切只是为了折磨和嘲笑。
这个从小就不服从他的后裔,是他最后一名拥有魔术回路的血脉。
可雁夜却始终不肯按照他的安排,为自己奉献出一生,那么留着这个后裔除了取乐,也没什么其他大用了。
可是后来的战况出人意料,caster组和lancer组先后覆灭,言峰绮礼的assassin也被rider组击杀。
七对英灵和魔术师主从,已经不知不觉出局三个,按常规来讲,就是进入到半决赛阶段。
直到那个时候,失去半边身体知觉、濒临油尽灯枯的雁夜,还在坚持战斗。
随时都有可能死亡,随时都有可能失败。
像小丑一样加入到这场战局中,间桐雁夜明知获胜的几率渺茫,可虫窖里正被无数虫子侵犯的樱,让他没有后悔的时间。
身体的机能越发衰败,间桐雁夜不得不正视绝望的事实,那就是他坚持不了多久了。
狂阶英灵对御主无穷无尽的魔力抽取,让他所剩无几的寿命再次缩短。
可能还能再活几天,也可能只活几小时,甚至几分钟。
还不是监督、只是神父的言峰绮礼,于当时,意外地向他伸出援助之手。
年轻神父以替父亲璃正报仇为名,邀请他共同对抗远坂时臣,而作为谢礼,他最后会把圣杯献给雁夜。
因教会监督传承的特有方式,言峰绮礼作弊般渡让了前几次战争余下的令咒,给间桐雁夜以获取他的好感。
明明察觉到对方身上毛骨悚然的恶意,可雁夜已经别无选择。
他孤身奋战,放眼四周全是敌人,只有失去英灵的神父在圣杯上与他没有利益冲突。
可间桐雁夜却不知道,就在几个小时之前,言峰绮礼已经背刺了前盟友、也是他的魔术导师远坂时臣。
之所以现在提出和雁夜联手,不过是想看他坠入更深的深渊。
言峰绮礼是名神父,可却以他人的绝望和痛苦为乐趣,这种畸形癖好并不是因为他喜欢折磨人,而是因为天生的感观缺失。
正常人觉得美好的事物和感情,言峰绮礼完全不能感受到。
没有同情心,也没有同理心,只有当见到他人痛苦的时候,言峰绮礼的内心才会产生由衷的愉悦。
而这无疑是有悖神的教诲的。
他将与妻子奥尔黛西亚的结合,视为对自己最后的拯救,可事实证明,再浓烈的爱也无法改变他。
卡莲的母亲为了激发他的感情,在他面前微笑着自杀时,确实给言峰绮礼很大触动,但却不足以拯救他的迷茫与痛苦。
第四次圣杯战争中言峰璃正遇害,失去德行崇高的父亲,言峰绮礼在与吉尔伽美的合谋中,决定彻底释放内心的本恶。
他好好欣赏了时臣老师在背叛中死去的表情,而他的下一个猎物,就是间桐雁夜。
因为雁夜对时臣强烈的怨恨,言峰绮礼在最开始的时候,就下意识留意这个魔术叛逃者。
尽管本身实力不强,但雁夜操纵的狂阶英灵却能屡次破坏战局,甚至可以通过改换形貌,掳走艾因兹贝伦家的小圣杯,并嫁祸给rider组。
如此强大的精神意志,只为了拯救跟自己毫不相干的少女。
从得知原因的那一刻起,言峰绮礼就打算亲手制造绝望,让对方从精神上彻底崩溃。
他先是暗杀了远坂时臣,将遗体放进教堂,又约间桐雁夜在午夜一起对付他。
这从头到脚都是陷阱,当间桐雁夜见到远坂时臣的尸体时,远坂时臣的妻子,也就是樱的母亲,也来到了教堂,而这正是言峰绮礼故意的。
没想到丈夫已经身死,远坂葵以为雁夜就是杀害他的凶手,情绪崩溃的同时,她尖利地指责雁夜摧毁了她的家,对方从来只会破坏他人的幸福,根本就不懂得爱。
骆驼,被最后一根稻草压倒了。
自己此生最仰慕的人,也是一直想默默守护的人,居然指责他不懂得爱?
她根本就不知道,他也曾想要追求她,可是脏砚只会把跟他结婚的女人送进虫窖,改造成最适合生育后代的母体。
无论如何不想让葵遭受这种命运,他才逃离了间桐家,也逃离了和时臣的竞争。
因为没有资格,间桐雁夜小心地掩埋了自己的爱情,哪怕远远守护葵和她的女儿,他也觉得心满意足了。
可是……
时臣那个混蛋,竟然亲手把樱送进脏砚的魔爪!
他明明拼上性命都想要救樱,却被葵指责成冷血无情、根本不懂爱的人?
这一定不是真的……
这个葵一定是什么人的伪装!
是幻觉!
是骗局!!?
“住手——雁夜先生——快点松手——”
男孩掰不开间桐雁夜的手指,没办法下,7岁的士郎随手捡起一个东西,朝救命恩人后颈重重挥下去。
崩坏到此为止。
众所周知,圣杯战争是秘密进行的,身为被caster作乱波及到的受害者,士郎被间桐雁夜救助后,就被送往圣堂教会保护,直到战争结束后抹消记忆。
他到教会的时候,言峰璃正还活着,老主教还安慰他过几天就可以回家了。
结果没多久,璃正就被时钟塔的御主杀害,士郎直觉有什么事情改变了,晚上一直留意着教堂里的情况。
今天正好听到礼拜堂里有争吵声,他急忙跑到这里,就看到自己的救命恩人正在试图掐死一位女士。
无论他怎么大喊阻止,雁夜先生都好像已经听不进去,完全陷入了魔障,情急之下,士郎只好把他打晕过去。
原定剧目被意料之外的人闯入,言峰绮礼本以为不会造成什么影响,可幼年士郎却凭借一系列操作,让隐藏在旁边的绮礼和吉尔伽美什,不约而同地陷入沉默。
“这里是教堂啊,主还在天上看着呢,能不能别总跑到这来谋杀,你们这些不省心的大人……”八壹中文網
浑然不觉自己撞破阴谋,幼年士郎还不忘吐槽说。
从那个巨大海魔登陆后,他也有哪里变得不对劲,但再怎么样,也不能在别人的地盘这么嚣张吧?
你们知道礼貌吗?
男孩正想跟警察局报案,言峰绮礼不得不满面复杂地阻止他。
主还在看着——
少年无心的一句话,唤起了言峰绮礼最后一丝侥幸。
真的吗?
全能的主,真的还在注视他吗?
可如果是真的,为什么会允许他这样的畜生诞生?
像自己这般扭曲的存在,活下去的意义又究竟是什么?
“你,认为主还在这里吗……”
年幼的士郎不明白,为什么这个神父会对混乱的现场无动于衷,教堂里可是死人了啊,还有一个女性也差点死了。
他下手没有轻重,打晕了雁夜先生,眼下的情况才是当务之急,可这个神父却好像执意要听他的回答?
“呃,这里不是教堂吗,我能救下这位夫人,雁夜先生也不用变成杀人犯,或许是主的安排也说不定?”
霎时间,如同晴空划过霹雳,如同雷霆灌入醐顶,言峰绮礼因他的话而怔住。
少年说的没有错,但还不够完全,因为这里获救的显然不只有他们俩,还有一个近在咫尺的人。
那就是言峰绮礼自己。
如果刚才士郎的行为是受神指引,那么自己的阴谋被他终止,无疑是天启诏下的明示。
主一直没有给予过启示。
无论是他曾经恪守教义、伪装成正常人的时候,还是现在揭开本性,甚至亲手弑师的时候。
哪怕只一点点提示,告诉他自己的出生是错误的、是有悖于神明的,言峰绮礼都会毫不犹豫地在任务中了结自己。
可神却一直缄默着。
这让他百思不解,也对存在的意义更加茫然。
直到现在。
直到此刻。
言峰绮礼终于等到了他一直在等的东西,虽然并不是最想要的结果,但他依然会遵照主的旨意行事。
治疗了间桐雁夜和远坂葵后,他交给这名叫做士郎的少年一封信,告诉他如果自己没有回来,就把信转交给之后和自己一样的神职人员。
信里有言峰绮礼的遗嘱,也有让少年进入教会的建议,理由是他认为对方身上有侍奉神的天资。
如果他能活着回来,当然会亲自教导这个孩子,但如果他没于此役,就请教会的其他人代为关照。
“喂,你……真的要去吗?”
小士郎担心地跟着他走到教堂门口,再往外就是教会的结界,之前老主教叮嘱不让他出去。
言峰绮礼头也不回地回答他:
“必须要去,那里有主让我取得的东西。”
是夜,冬木市燃起了熊熊不灭的大火,天空被一道不详的血色圆环笼罩。
rider与重新契约的吉尔伽美什交手,奋勇战死当场,只有韦伯活了下来。
最后一战,sabar对上吉尔伽美什,卫宫切嗣对上其新御主言峰绮礼。
杀手和教会代行者在圣杯下展开死斗。
不知是谁掀起的第一股风暴,还是神灵这次真的意图作为。
一切一如命运,一切也开始脱离命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