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着躺在床上面色煞白的徐宁安,赵如雪心如刀绞。
已经半年多未见儿子,结果这一刚回来,面都未见就被扔进了天牢,结果还遇上了刺杀。
第一面就只能看着他躺在床上一动不动,怎么能不心疼。
皇后牵着赵如雪的手,出声安慰道:
老二呀,你也别太担心,安儿已经挺过最危险的时候了,御医说最多昏迷几天就能醒过来。
在赵如雪面前,皇后强忍着心酸,现在想想都后怕,如果不是徐宁安机灵,怕是真见不到了。
这事你也别怨恨皇上,安儿犯下如此大错,朝中大臣人人愤恨,情绪激动,将安儿关进天牢也是不得已而为之。
赵如雪一人撑起秦王府,自然不是不明事理的人,对于徐宁安被关进天牢一事,她有怨恨,但是并不是怨恨皇上,而是怨恨这些自诩为天下百姓讨公道的大臣。
这些年皇上皇后对秦王府的关照,她都看在眼里,记在心里。
欠秦王府的不是皇上,而是整一个大离天下。
母后,儿臣自然知道皇上也是迫不得已,他下令将安儿关进天牢,何不是当下面子来个给大臣们一个态度。
皇后轻轻拍拍她的手,叹了口气,这么多儿媳中,也就赵如雪最识大体,明事理,眼光长。
我知道你理解皇上的苦衷。
渊儿和青衣走后,你和月儿一起撑起偌大的秦王府,苦了你们了。
她手温柔的轻轻将赵如雪的眼泪擦去,拉着赵如雪坐在床沿上。
母后别这么说,我本就是低贱的商贾之女,承蒙王爷不弃,也感恩母后的支持,我才能踏入秦王府的大门。
王爷走了,偌大得一个家业,都是孤儿寡母,自然是要有人站出来的。苦自然是苦,可是慢慢的也就习惯了。
皇后点点头,这些年赵如雪一手将秦王府打理的井井有条,她都是放在眼里的。
皇后又开口看向一袭白衣,面色清冷的君寒月道:
三儿,你就是性子冷了些,母后也不止一次的说过你,可你还是一样。母后知道你是外冷心热,经常笑一笑的。
我知道你心里憋着一口气,这些年努力的练剑,就是想哪天去把渊儿的剑取回来。
现如今安儿也将剑取回来了,你也要你也可以松松气,歇一歇脚了。
君寒月点点头,轻声道:
知道了母后。
皇后是有心扯这些家里长,家里短的,目的就是想分散两个儿媳的注意力,别时刻提心吊胆的担心着徐宁安。
事已至此,再多的提心吊胆也是多余的,只能等着徐宁安慢慢醒来。
至于徐宁平见过徐宁安一面后就被皇上带到静心殿外。
爷孙两人也是半年未见,徐棣提了一壶小酒,徐宁平也是握着两个酒杯,出了静心殿后,坐在静心殿外的台阶上。
平儿,你不会怪爷爷没有护好安儿吧?
徐宁平摇摇头,嗓音醇和道:
我知道皇爷爷将弟弟关进天牢而不许探亲,其实就放下架子是向大臣表态。
徐棣之所以将徐宁安打入天牢,其实意思很明确:徐宁安犯下如此大错,自然是要严惩,给天下一个交代,可是徐宁安的命他徐棣一定会保。
徐棣提着酒壶从徐宁平手里拿过一个酒杯,倒满一杯酒,递给徐宁平。
徐宁平也并未客气,直接接过,然后又将另一个杯子递给徐棣。
此刻没有什么皇上,也没有什么世子,就只有蹲在阶梯上喝酒的两爷孙。
两人轻轻撞了一下,没有一饮而尽,而是很随兴的想喝多少喝多少。
平儿,作为哥哥你自然要让着安儿一些,这些年明眼人都看得出,无论是在秦王府,还是在皇宫内,大家都是偏心安儿一些,你不会觉得你两个娘和爷爷奶奶偏心吧。
徐宁平倒也不避讳,直接说道:
小些时候,我确实会这样想,还曾偷偷躲在被窝里哭过,恨你们都偏心,只疼弟弟不疼我。
为此,我还刻意去疏远过弟弟,可是弟弟总像一个跟屁虫一样在我身后,喊着哥哥,哥哥的。听到哥哥我就觉得所有的怨气都消了。
是呀,他是我弟弟呀,作为哥哥就该让着弟弟的。
所以现在我从来不会觉得你们偏心,反而觉得理所当然。
徐棣将酒壶放在两人中间,伸出手拍了拍徐宁平的后背,满意的笑道:
你能这样想我就放心了。别去学你那些叔叔,为了这皇位争的一个个牛眼睛红,情亲都不分,比仇人还仇人,想着各种法子弄死对方。
说这些话的时候,徐棣上脸上带着淡淡的笑意,可是徐宁平听的出爷爷心中的无奈与心酸。
同室操戈,哪朝哪代没有,这是帝王家的宿命,逃不脱的宿命。
普天之下莫非王土,这样的至高的权力足够能蒙蔽有野心之人的双眼。
哎,爷爷,这是皇室的宿命,你也看开些。
徐宁平提起酒壶自己给自己满了一杯,又将酒壶放回原位。
徐棣一口饮尽杯中酒,也提起酒壶给自己倒了一杯。
爷孙两人各倒各,没有那些礼数,就只是寻常的爷孙两人坐在田间地头喝酒。
看开了,看开了,偌大的一个天下,也就只有秦王府还能让我感受到温情了。
要是没有你们,我和皇后就真的只是孤家寡人了。能这样坐在阶梯上聊着家里长家里短,喝喝小酒的人都没有。
徐宁平出言安慰道:
爷爷不用那么伤感,等弟弟醒了,你就会觉得烦了。就他那,还不得三天两头的往宫里窜。
徐棣一想到徐宁平说的情景就一阵喜笑颜开,徐宁平说的没错,要是徐宁安醒着,这静心殿绝对是一阵热闹,哪里会像现在一样冷清。
那个混小子,闹得的时候,我觉得烦,恨不得将他轰出宫去。可是他一不在,就觉得心里空空的,总是念叨着他为何还不进宫。
徐宁平举起酒杯,爷孙俩又轻轻撞了一个。
平儿,爷爷知道你藏拙多年,是为了不想给你两个娘,给爷爷奶奶,给秦王府惹麻烦。
可是这次为了安儿,你可能无法再藏拙下去了,爷爷也是孤掌难鸣。
你也长大了,秦王府不可能一直让你两个娘撑着,你作为长子,是时候撑起这个家了。
徐宁平面色不变,目光远眺,看向沉沉西落斜阳,轻声道。
弟弟都将父亲的剑从蜀国帝都拔回来了,作为哥哥自然不会拖弟弟的后腿。
仰头一口饮进杯中酒,砸吧了一下嘴,那种书生般的柔和气质陡然一变道:
天下都知道秦王府有两兄弟:平平无奇徐宁平,从不安份徐宁安。
我会告诉天下人,徐宁平的平不是平平无奇的平,而是平平安安的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