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过好在皇上似乎早就预想到了当今局面,十年间不断往河西投放流民,使得河西在人口上差不倒哪里去。
其中还有十万是各国降军以及盗匪流寇,流放之后已经在此扎根,这些人披甲皆可战,只要有军功,他们便可摆脱奴籍,军功的激励下,战力不可小觑。
所以徐棣要用西域练兵那是真的练兵,要重铸河西百战之兵的荣光。
与徐棣而言,从徐渊战死西蜀城头开始,他便已经在谋划了,这一谋划便是十多年,至于他还有多少手段,无人可知。
李成玉走后,赵如雪又开始犯愁了,现在的河西就是一个烂摊子,百废待兴。
愁呐。
今日早朝过后,徐棣难得的带上了几分笑意,笑意自然是来自河西捷报,以及户部爽快的掏银子,若是平时定要扯上一大堆。
徐棣没有立刻回到太极殿批阅奏章,而是来到后花园晃荡。
依旧只有福公公陪同,寻了一处湖边的石桌,福公公赶忙用袖子扫去凳子上的积雪。
徐棣坐下,感觉有些冰屁股,说道:
“这冬天冷是冷了些,以前坐雪地都不觉得冰屁股,今日总觉得有些凉呐。”
老福陪伴皇上多年,自然知道皇上说不是冬天冷,有更深的意思。
“陛下,今年的雪是大了些,可是瑞雪兆丰年呐,熬过了冬天,自然别有一番光景。”
这寒冬自然指的是当下的朝廷,自从方玄舟庐州一行,朝局就已经发生了微妙的变化,魏正清同王良明竟然联合弹劾方玄舟,理由竟然是方玄舟欺师灭祖,有违伦常。
这等可笑的理由自然不可能弹劾掉方玄舟,这样做的目的无非是在与皇上表态罢了。
正是两人的一番弹劾之后,已经押送至京城的庐州刺史魏国春至今依旧关在天牢里,没能听审理。
庐州刺史魏国春不仅是首辅魏正清的小叔那简单,此案若是追查到底,顺藤摸瓜,那就算是皇上彻底与魏家撕破脸皮,不止魏家,而是与魏家一样的门阀士族撕破脸皮。
所以,魏正清、王良明两个死对头走到了一起,单凭一方,制衡不了皇上。
魏国春暂时是动不了的,只能收归天牢,不审不放,处于一个僵持的状态。
既然徐棣已经动用方玄舟这颗棋子,那注定与门阀勋贵彻底撕破脸皮的日子不远了,但是具体什么时候,无人知晓。
所以当下的朝堂便如今年的冬天一样,格外的冷。
“好一个瑞雪兆丰年呐,熬一熬,等到方玄舟站稳了脚跟,朕就可以动手了。”
福公公笑道:
“陛下谋划了近十年,也终归是要收网了。”
徐棣叹了一口气,说道:
“当年渊儿的改革触及到了他们的利益,所以渊儿便死在了西蜀的城头。”
“说实话,我徐棣能坐上今天的位置,都是靠这些世家的支持,若是他们不动渊儿,如论如何我也不会让事情走到如此地步。”
“但是从渊儿死在西蜀城头的那一刻,便让我没有什么顾忌了,他们自以为做的天衣无缝,可是那些腌臜勾当早就看在了眼里。”
........
徐渊的死不是表面的那么简单,蜀国承担一半的原因,大离的以魏王两家为首的门阀同样要承担一半的原因。
六国遗族国都已经灭了,哪里来的兵力围攻京城,其中没有世家幕后作梗,徐棣打死都不会相信。
而且蜀国为何在十年之期将满,突然对徐宁安下手,激怒徐渊?这一切的背后都透着阴谋的味道。
是有人不想徐渊回到大离罢了,徐渊回来,皇位无人可争。若是让徐渊坐上皇位,军政一体,无人可以制衡他。
那些门阀氏族只能任由徐渊摆布,他们会甘心吗?不会。
于门阀世家而言,皇上不用多明智,最好能在掌控之中,这样才能维护自己的利益。
徐棣在位多多少少是会念旧情,不动这些一手将他推上皇位的大族,但是徐渊就不会了,他还只是一个大皇子便改府兵制为募兵制,生生将兵权从世家的手里夺走,要是让他当上皇帝还得了。
所以徐渊注定是回不到大离的,他太耀眼了,闪的让人睁不开眼睛。
徐棣这些年的隐忍,任凭门阀氏族嚣张跋扈是有目的,他永远记得儿子徐渊与他说过的一句话“得民心者得天下。”。
或许将来会有人骂他徐棣是一个不会治天下的“武夫皇帝”,但是他的孙子将会成为一代明君。
福公公一直听着皇上絮絮叨叨,心里难免是失落的,他不仅看着徐宁安长大,同样抱着徐渊长大,所以他才会对徐宁安格外的情切。
徐棣可以信不过任何人,但是两人他一定信得过,那就是皇后与眼前得福公公,所以很多心里话都对福公公说,与皇后说,只会添愁意,但是与老福那就是是消愁了。虽然看似主仆,实则是知己。
“陛下,你想大皇子了?”
徐棣吸了吸鼻子,语气有些低沉,说道:
“想呀,怎么不想,我和皇后就渊儿这么一个孩子,你是知道,当年渊儿出生我有多开心。”
那是第一次做父亲的感觉,徐棣终生难忘,那是真的亲自一把屎一把尿带打,就连陈瑶当时都自愧不如,称自己带孩子不如徐棣。
只要没有战事,总能看见徐棣将徐渊放在脖子,去到哪里带到哪里。就连徐渊犯错了,陈瑶要教训,都给徐棣给拦下了。
还有好多次父子两个被陈瑶训斥的顶着书在雪夜里罚站,一大一小,父子两个冻得鼻子通红。
“陛下,看开些,想想当下,你看宁平稳重,宁安机灵,还有三个郡主,他们都大皇子的骨肉呀。”
想起几个小家伙,徐棣的脸上露出了几丝微笑,但是很快又沉下去了。
“老福,你去提壶酒来。”
徐宁平去了河西,徐宁安下了江南,这不愁才怪。等到福公公走远,徐棣才埋怨道:
“这老福也是的,就他跟我最长,也就他最不懂安慰人。”
终归来说,徐棣觉得今日值得庆祝,西域之战开启,河西就有足够的理由屯大军,如此一来宁王府便有了底气,这样自己谋划才能更好的进行。
大儿子做不成皇帝,那便大儿子的儿子来做,这样不过份吧?
至于其他皇子,自从与门阀沾上关系,便彻底没了坐上皇位的机会。门阀勋贵不倒,科举不兴,天下终归是笼罩着夜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