玉朗带着三老婆在与华安依依惜别,徐宁安与柳九识趣的走远了些。
徐宁安很好奇柳九刚才念的那一句话是啥意思,那位魔教教主与那佛山有何关系。
“你知道你个魔教教主与佛山的渊源?”
柳九没有理睬徐宁安,约摸是站累了,拉屎一样蹲在江边,看着江江水涛涛,目光呆滞如傻子。
徐宁安掂量着手里的三枚铜钱,丝毫不担心柳九不开口,有恃无恐。
“就只有三文了。”
柳九犹豫了一下,觉得有钱不赚是王八,蚂蚱腿也是肉,吃了才是自己的。
“那个魔教教主就是玉朗师兄,也就是大梦神通的集大成者,当年就是他三日一梦,由凡尘破红尘。”
徐宁安傻眼,感情那大梦神通能助人悟道是真的,他还以为是假的呢。
徐宁安好奇的问道:
“那他既然是佛,为何入了魔呢?”
柳九到也没有坐地起价,开始细细说来:
“天启八年,大皇子徐渊率领三十万大军与越国大军在岭南对峙,同年年末,攻破越国帝都陵城。”
“城破之日,有一和尚自西向东来,看着陵城残破,满地尸骸,和尚一夜竟是满头青丝,脱去了袈裟,穿上了越过国残甲,一人攻城。”
徐宁安没有想到玉朗的师兄由佛入魔,竟然是因为自己老爹灭越国,难道玉朗的师兄是越国人?
“可惜当时的大皇子还未破开红尘仙境,自然见不到两位绝世天才的巅峰对决,而是有当时负责保护大皇子的福公公迎战。”
“一开始两人难分胜负,但是玉乾和尚竟然在大战之中使用出了大梦神通,一边顿悟一边战,越战越勇,竟然压着福公公打。”
“最后还是青城山天玄子道长赶来才将其重伤,恰逢玉台大师赶到,保了他一命,才有了后来的岭南魔教。”
柳九歇了一口气说道:
“这魔和尚去佛山雪域睡了十年,睡成了一个红尘仙,那里像我,五岁就被扔剑冢练剑,练了十六七年依旧还只是一个尧天境,苦命呐。”
徐宁安一愣,听到了一个打击人的消息:
“你破尧天境了?”
柳东卿意识道自己说错话了,急忙连连摇头,改口道:
“没呢,没呢,扣玄境而已。”
徐宁安给了他一个白眼,鬼才信。
“要是去那些老家伙面前说你已经二十多岁,才刚突破尧天境,你试试看,会不会被打。”
这家伙明显是气人的不是,年纪走赞不大,他已经是尧天境,而自己才逍遥境,整整隔了个扣玄境,徐宁安有打死他的冲动。
许多人终其一生未能从扣玄破尧天,何况是在二十岁的年纪呢。
现在的柳九,或者说是柳东卿已经压得江湖同辈中人喘不过气了,或许境界有人能与他匹敌,但是在战力上,绝对没有人敢拍着胸脯子说稳胜柳东卿,他手中的“柳叶”已经有着天下第一杀力的势头了。
回归到正题上,徐宁安问道:
“话说这魔和尚到底什么来头?”
柳九伸手,意思就是让徐宁安给钱。徐宁安将三文钱放到他手中,他才悠悠然道:
“僧名:玉乾,原名:郭淮。若是不入西域佛山的话,他应该是当时的越国太子。”
徐宁安瞳孔微微缩,心里想自己父亲灭了越国,要是让魔和尚知道自己出来游历江湖,会不会跑来弄死自己。
徐宁安赶忙打消自己的念头,不能乱想,到时候那魔和尚真的将对老爹的怨气撒到自己头上,估计自己可能跑路的机会都没有。
徐宁安觉得不能多问了,问多了只会给自己招心烦事,不问还好,这一问,给自己问出这么一个可怕的敌对大魔头。
想想还是柳九这家伙好,每天抱着他的破剑,骗吃骗喝,顺带还能赚点小钱,这样的江湖才叫江湖。
而自己呢,感觉除了一壶酒就没有江湖了。
徐宁安脱了鞋子,踩着水走到露出江水的一块石头上,打开酒壶,慢悠悠的灌了一口酒,上次的黄酒已经喝光,这次换成了阳春雪。
毕竟上次被柳九笑话自己只喝得起黄酒,虽然那家伙黄酒都喝不起,但是徐宁安觉得走江湖还是得要几分薄面的,不能让人笑话。
柳九不知道什么时候也像徐宁安一样,脱了鞋子提在手里,摸到了徐宁安身边坐下,看着徐宁安的酒壶,没有一点脸皮可言,一看就是冲着酒来的。
“不会还是黄酒吧,我尝尝。”
柳九原本以为需要一番口舌才能拐到徐宁安的酒喝,没有想到徐宁安直接将酒递给了柳九。
“你说什么才是江湖呢?”
柳九有些诧异的接过酒壶,管他三七二十一,喝一口就是赚一个铜板,先喝再说。
猛的咕了一口酒,柳九才一边回味阳春雪的味道,一边慢悠悠的说道:
“手里有剑,腰间有酒,这就是江湖。”
柳九正准备喝一口,徐宁安一把夺过酒壶,说道:
“狗屁,你的江湖就只有剑。”
柳九恨不得给自己几个大耳巴子,有酒不喝,说个屁话,就说话的那功夫,怎么也得喝两口。
徐宁安喝了一口,又将酒壶递给柳九。失而复得的柳九赶忙揭开盖子,猛的灌了一口。
“清风明月,杨柳依依,是江湖。腥风血雨,十步一杀,也是江湖。”
“春雨绵绵,夏雷阵阵,秋风瑟瑟,冬雪纷纷,所见即江湖。鸟鸣山涧,鱼跃静潭,虫鸣朝夕,雨落屋檐,所听即江湖。所谓江湖,不过人心,吾心安处即江湖,吾心乱处亦江湖。”
坐在岩石上,如同一个三岁小孩一般的徐宁安双脚不停的踩在水里,溅起浪花,一朵又一朵。
“那里偷来的。”
“当然是我说的,何必偷。”
柳九明显有些心虚,毕竟这东西是从一个人说书老先生那里借来的。
徐宁安作势要夺过柳九手里的酒壶,柳九急忙道:
“说书先生那里借来的。”
然后猛的灌了一口酒,生怕徐宁安将酒壶夺了过去。
徐宁安的脚不停的拍打着江水,也不知道今日为何会多愁善感起来。
是看见了老和尚想起了师傅?还是见玉朗有情人终成眷属想起青儿她们?还是得知了柳九破境而影响了道心?还是......?
似乎都有。
华安看着两个妹妹,不知道如何说,也不知道该说什么,作为哥哥,既然妹妹做出了选择,他只能默默祝福。
“不久哥哥就要离开浔阳,去往京城,等哥哥在京城站稳了脚跟,想家了就来京城。若是受了委屈尽管与哥哥说,哥哥会帮你讨个公道。”
“还有就是此事不要记恨爹,毕竟是你们有错在先,爹也是有苦衷的,你们要能理解。”
华瑾儿与华静儿连连点头,回过头来才知道自己亏欠了哥哥和父母太多。
华安又将目光看向郑娇娇,微微一笑:
“我知道你一直把我当大哥看,其实我心里是喜欢你的,我不想你爹逼你与我成婚,恰逢陈家上门,所以便与陈家小姐成了婚。”
华安自嘲的摇摇头,孽缘终归是孽缘,只希望陈家长眼睛,不要再来无理取闹。
“照顾好自己,也照顾好妹妹。叔父那便不用担心,我去说服。”
郑娇娇轻咬嘴唇,通红着眼睛点点头,在她眼里,华安就是一个暖心的大哥哥。
最后华安将目光看向玉朗,已经无话可说,只是用力的拍了拍玉朗的肩头:
“记住,男人就该有男人的担当。”
玉朗点点头,看着华安,目光坚定:
“永远不会有你将剑架在我脖子上的那一天。”
华安点点头:
“走吧。”
江风芦苇祭冬日,故人一去再逢迟,
天南地北同月明,何时再聚未可知。
华安也给徐宁安两人准备了马,看着马车渐渐远去,徐宁安翻身上马,笑道:
“明年京城不见不散。”
而后扬鞭而去,柳九也摆摆手跟上。
马车已经消失不见,两骑也渐渐模糊,华安自言自语道:
“明年京城见。”
几十年后,已经白发苍苍的老人,闲聊时经常会与比自己年轻上好些岁老家伙谈起此事,得意的吹牛说,当年是那个人请他入京做官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