院子不大,没有种徐青淑以前喜欢的花花草草,倒是在墙脚种两排青菜,一边养了一笼鸡。
青儿帮忙晾衣服,姐姐站在忙着生火涨水。
看着小腹微微隆起的姐姐在忙着生火,帮忙劈柴的徐宁安更觉得心酸。
若是在王府,现在姐姐出个房门约摸都得有丫鬟跟着,哪像这般还要洗衣做饭。
“你姐夫估计明天才能回来,他整天忙的像个无头苍蝇,你也别怨他。”
徐宁安没有说话,拿着砍柴刀劈柴,见到姐姐过的这般清苦,他怎么可能不怨那头犟牛。
好好的京官不做,非得跑到这里当县令,当县令也就算了,还让姐姐住在这种地方,她可是堂堂郡主呀。
徐青淑了解自己的弟弟,他不说话便是代表他心里有怨气的,继续说道:
“原本是有做宅子的,但是治水要钱,所以便卖了,不过着小院也挺好,宅子大了,人少,怪冷清的。”
看着姐姐头上带的只有木钗子,也不见其它首饰,徐宁安知道,姐姐十有八九将自己的嫁妆都变卖完了。
徐宁安还是沉默不语,用力的劈砍木柴,心里替自己的姐姐委屈。
“跟小孩子一样,还生闷气。”
徐宁安不想在这个话题上纠缠,他也不想听姐姐为那个家伙开脱,问道:
“姐姐,我什么时候能当舅舅?”八壹中文網
想到此事,徐宁安酸涩的心终于有了一丝甜味,不知不觉自己马上也要当舅舅了。
徐青淑温柔的摸了摸自己的肚子,嘴角微微上扬,那是抑制不住的欢喜。
“郎中说估计能到三月间。”
徐宁安算了算,三月间,如果不出什么意外,自己应该还在江南城。
“姐,为了小侄子,你怎么也得跟我回江南城。”
徐青淑犹豫了,迟疑了许久她才说道:
“不行,嫁鸡随鸡嫁狗随狗,既然已经嫁给了你姐夫,他在哪里,我便在哪里。”
徐宁安欲言又止,最后还是沉默,知道自己劝不动,正如当初劝不了大姐,最后她还嫁给范丞杰。
徐宁安现在只想将范丞杰痛揍一顿,大姐一心为他,他却从来没有考虑过大姐。
他不想要一个心怀天下的姐夫,他只想要心里只有姐姐的姐夫。
哪怕是姐夫再穷,再没有志气,宁王府都可以保一辈子衣食无忧。
现在姐姐一人独守这么一间院子就算了,还处处为那个家伙着想,徐宁安是越想越气。
“家里都还好吧?”
徐青淑并不知道最近一久徐宁安身上发生的事,赵如雪寄出的书信中并未提及,害怕自己的大女儿担心。
寄来的信件上都是挑着好的事情说,远在外,报喜不报丧。
“都好呢,就是大家都有些想你了。”
“二姐现在也在江南城,但是我没有敢带她来,你是知道她的脾气的,过了年我接你过去聚聚。”
徐青淑自然知道自己二妹的脾气,若是看见现在自己这般,估计二话不说,便要将自己绑回家。
“青灵那丫头就是性子急,不来也好,若是让她看见我住在这里,估计要以娘家的名分将你姐夫休咯。”
“只是怪想她的。”
徐宁安将劈好的柴火放到一边整齐的堆好,又去提来一壶水,放在灶上。
与姐姐坐在一条长凳上,看着灶眼里的火苗摇曳,徐宁安一时间不知道说些什么好。
似乎有许许多多的话要与大姐说,但是似乎又不知道从何说起。
万般言语聚在心头,又沉入心间,化作一声默默的叹息。
咕嘟咕嘟。
水壶里的水已经涨开,徐青淑起身走到鸡圈,轻轻松松的便逮到一只鸡,动作及其的娴熟,娴熟到让徐宁安心酸。
“姐,我来吧。”
徐宁安接过姐姐手里的鸡,徐青淑并未多说什么,自己的弟弟,用不着客气,越是客气反而越生分。
看着弟弟娴熟的杀鸡拔毛,原本还想指点徐宁安的徐青淑沉默,以前弟弟从来不会做这些,现在却做的如此的娴熟,看来蜕变的不仅是自己,弟弟同样如此。
“小安子,以前不见你会这些,现在怎么这么娴熟。”
徐宁安倒也没有隐瞒的意思,说道:
“从京城独自一人走到江南,一路上遇到了许多人和事,所以便长大了一些。”
徐宁安说的轻描淡写,但是徐青淑知道没有那么容易,只是看到弟弟安然无恙的在自己面前,便没有多问。
有些东西不用刻意的去在意过程,看到结果便是顶好的了。
原本凄凄凉凉的小院,随着三人的到来,如同枯木逢春,多了几分生机。
徐宁安随同婉儿在做饭,青儿与徐青淑在偏房收拾屋子。
约摸是害怕夜里太凉,徐青淑又去旁边的邻居家多借了一套干净床被,顺便将刚才的凳子换了回去。
在邻里借床被是经常的事,那家每家都会又一两套备用徳床被,用来接待亲戚。
若是亲戚来的多了,邻里借借床被都是很常见的事,不足为奇。
天色渐渐黑了下来,一家人围着小桌,有说有笑,算是扫去了一开始的阴郁。
今夜,青儿陪同大姐睡,两人许久不见,自然有许多话,徐宁安和婉儿睡一起。
枕在徐宁安的手臂上,手放在徐宁安的胸口,听着他的心跳,慕容婉轻声说道:
“我知道你心里憋着一口气,做弟弟的,哪有不心疼姐姐的,可是这是姐姐的选择,至少她心里是开心的。”
慕容婉看曾见苏雅微写的小段,很有意思,描写深宫大院的寂寞,念给徐宁安听道:
”深院清秋寒,一地寂寞,满园凄凉,欲把灯火揉碎,做萤火光点点,照亮来时路,寻见来时人。可有人知,珍馐虽美,华服虽奢,难替心上人。“
慕容婉觉得大院未必好,小院未必糟糕,只要是与喜欢的人在一起,什么都容易满足。
“你的意思我懂,只是心疼姐姐,若不是那头犟牛,她不用受这样的苦的。”
莫容婉不在说话,而是静静的躺在徐宁安的身边,夜很黑,看不清彼此的脸,但是能听到彼此的心跳。
大年二十九,注定是繁忙的一天,徐宁安同青儿早早的便出了门,去买年货。
徐青淑和慕容婉则是在家里收拾东西,做起家务活来,婉儿要比青儿更靠谱。
来回三趟,徐宁安把能买的差不多都给卖全咯,从回到大离后,这是第一在外过年,总归是觉得冷清了些。
出了院子,坐在台阶上,享受着午后的暖阳,等着忘归的人。
直到中午,范丞杰才才从坝上赶回城里,当远远看见坐在门口的男子时,胡茬邋遢的范丞杰有些头皮发麻。
该来的还是来了,逃不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