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个如花般的女子走到徐宁安身边,作为探子,非必要时可以不行礼,她轻声道:
“公子,杜姑娘已经在前方的舫船上。”
徐宁安点点头,女子不露声色的消失在人海之中,徐宁安与青儿说道:
“青儿,你先看好她们,我待会来找你们。”
青儿犹豫了一下,点点头,她知道自家公子有正事要办。
今晚胭脂河畔的舫船很多,想要找到并不容易,不过徐宁安一眼便看见刚才给自己报信的女子站在一艘舫船边,心中了然。
舫船已经划离岸边六尺,徐宁安急忙喊道:
“在下有事拜访杜姑娘,不知可否?”
正在撑船的丫鬟看见徐宁安长得眉清目秀,身上又是锦衣华服,很有富贵气,心中猜测应该是权贵子弟,迟疑一下,放下竹竿,走进有帘布遮挡的船内。
“小姐,外面有一位公子求见。”
自家小姐最近一直都是面带愁绪,郁郁寡欢,人已经消瘦许多。
若是去往年这个时候,遇到这花灯会,小姐都喜欢泛舟沿河到春潮湖,佳酿小酌,提笔而书。
今年则是兴致缺缺,虽带纸笔,去只有寥寥几字“莫语相思做别离,落花青灯伴孤影。”。
杜夕芸有些疲倦的摇摇头,而后头枕栏杆,望向飘满河灯的水面,轻语道:
“不见。”
丫鬟没有多语,退了出去,来到船尾,向徐宁安说道:
“这位公子,很是抱歉,小姐今日谢绝访客。”
不愧是文坛世家,在礼仪这一方面无可挑剔,就连一个丫鬟都能如此有礼。
杜家虽然虽然属于腐儒世家,但是在许多方面还是有其过人之处的。
徐宁安取出香囊丢到船尾,丫鬟捡起那个绣有娟娟杜字的香囊,看起来有些眼熟。
“麻烦你将这个交给你家小姐。”
丫鬟迟疑了一下还是重新折返回船内,将香囊递给自家小姐。
“小姐,这是那位公子让我交给你的。”
杜夕芸看到香囊的那一刻,眼生陡然间明亮,脸上带着不可思议的惊喜,拿过香囊,心中万分纠结,左右徘徊。
害自己满心欢喜一场空,害怕只是一声“珍重”,害怕此去便是天涯路人远。
她双手捂着香囊放在胸间,轻咬嘴唇,还是下定决心走出去。
当她看见站在岸边的男子不是自己心中的男子时,目光又陡然间暗淡下去,只有满满的失落。
徐宁安将一切都看在眼里,心中已经有了定数,看来又是大哥辜负了人家的一番好意。
杜夕芸见过徐宁安,但是也就只是一次,所以印象并不深刻,不知道眼前之人正是她朝思暮想情郎的弟弟。
她微微向徐宁安颔首,挤出一个很勉强的笑容,算是行过礼了,语气轻柔道:
“不知让公子捎带香囊之人可有话附带。”
徐宁安微微一笑道:
“杜姑娘,不知可否让我上船说话。”
杜夕芸迟疑了一下,毕竟是大家闺秀,而且有婚约在身,贸然让一男子等登船,难免会引来非议。
不过那位公子似乎帮忙捎带了话语,迟疑一会过后,杜夕芸还是让徐宁安上船。
“公子请。”
丫鬟正准备撑船回岸接徐宁安,徐宁安已经率先一跃,如同一片飘落的树叶轻飘飘的落在船上,未使船晃动分毫。
舫船慢慢驶离岸边,飘向河心,两人坐在小桌旁,杜夕芸率先开口问道:
“不知公子帮忙捎带何话。”
徐宁安没有回答杜夕芸的话,而是开门见山的问道:
“不知杜小姐心里可有我兄长?”
杜夕芸面带疑问:
“你兄长?”
她慕然间才反应过来眼前之人正是最近在江南闹得风风雨雨的九世子,也正是徐宁平的弟弟。
反应过来的杜夕芸正准备起身行大礼,被徐宁安率先阻止。
“杜小姐大可不必,今日只是作为弟弟的,为大哥之事而来,没有那么多讲究。”
杜夕芸作罢,迟疑了许久她才开口说道:
“他是不是让你带了什么祝我百年好合的话。”
徐宁安哑然,这都能猜到,看来杜夕芸对自家大哥还真的了解。
“其实我大哥让我带什么话都不重要,既然我已经出现在你的眼前,那就说明大哥心里一直装的都是杜姑娘,所以重要的是看杜姑娘对我大哥的看法。”
杜夕芸的目光看向船外,眼里带着满满的失落,苦笑着说道:
“我心里有他又能如何,我已经有婚约在身,难道他那性子会来抢婚?”
徐宁安无话可说,确实大哥一向以大局为重,断然不会干出抢婚这种事,不然他当初也不会因为藏拙而一直让杜夕芸苦苦等待了。
“杜姑娘,我与你说一个故事吧。”
“有一个小姑娘,只是因为许多年前遇见过的少年,有了不算深,也不算浅的交际,女孩便一直将少年放在心头。”
“长大后,她为了心中的少年,不惜逃婚到敌国找那曾经的少年,差点被砍了头,差点遭坏人毒手,但是都未能动摇她心中的执念。”
徐宁安苦笑,苏苏或许是他见到为了爱最勇敢的人了,为爱而死固然悲壮,但是为爱而活,那才叫步履维艰,比死更可敬。
“其实我想说的是,既然心里喜欢对方,又何必一直要等着男子主动呢?”
“明知道他喜欢你,但是又是不主动都的性格,而自己有恰好喜欢他,那自己就不能主动吗。”
虽然嘴是一套很有道理的漂亮话,其实徐宁安心里就一句话:杜姑娘,你喜欢我哥就逃婚去找他吧。
当然这种话是绝对不能明着说的,所以徐宁安说的弯弯绕绕了些,算是说了巧话。
杜夕芸脸上浮现出一丝别样的神情,笑道:
“你说的是苏苏姑娘吧。”
徐宁安面带尴尬,问道:
“你认识苏苏?”
杜夕芸点点头,得知自家爷爷在文笔塔前因一女子吃憋后,同为才女的她对那女子已经心生好奇,后又得知那女子竟然做了文圣的女弟子,对这等奇女子更是心生向往。
所以大年初初三便去那个奇女子的小摊前蹲守,与她一番交谈后,两人算是才女遇才女,惺惺相惜了。
杜夕芸很喜欢苏雅微那种不被束缚的思想,成了苏雅微的半个小迷妹,她很佩服苏雅微的那种勇气,虽是女子,可其志不弱男子。
“认识不久,但已是很好的朋友。”
徐宁安脸上大写的尴尬,既然苏苏将自己的这些事都已经与杜夕芸说了,估计已经是很要好的朋友了。
早知道在苏雅微那里就能找到杜夕芸,自己何必来此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