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年的科考已经拉开帷幕,为期三日,所有考生都不能离开考试的方寸之地,考场之外一并封禁。
相比以往的科举,无疑今年的要严格太多,虽然魏正清挂着主考官的名头,但是考试事宜大多都是由颜良安排妥当。
约摸是今年的秋风格外刮骨,许多科考的仕子坐在狭小的考棚内,冷的是瑟瑟发抖,就连下笔的手都有些僵硬。
当然也有仕子奋笔疾书,忘我的在书写,有的则是笔头都咬烂了,也不见写下几个字。
考试进行才第一天的时候,一份密报出现在了徐宁安的案头,正是魏术远手里的考试题目。
看着考卷的题目,徐宁安虽然没有见到过考试的试卷,但是也意识到了问题的严重性。
“这考题答卷何来?”
那名暗卫沉声道:
“这是属下在东福茶楼密查时,偶然发现有人在售卖此答卷。”
“只是昨天属下不确定真伪,于是便暗中调查了一番,发现购买此答卷的都是达官显贵,这些人脑子不笨,不应该上当,所以便前来汇报此事。”
徐宁安眉头紧皱,看着试卷的题目,因为他也没有见过试题,所以一也不知道真伪,不过既然有那么多达官显贵购买,必然不简单。
“你继续监视东来客栈。同时调派暗卫查究竟是谁在售卖这份试题。”
暗卫的密探走后,徐宁安脸色更难看,此事牵连重大,虽然一以前也有人凭借关系,徇私舞弊,但是像这般公然售卖试题牟利的,还是第一次。
徐宁安匆匆赶往考场,知道试题的不多,能将试题弄出来的更少,他想去找颜良核实试题的真伪,以及有可能泄密的人员。
考场外,当颜良看到试题时,一向云淡风轻的他脸上写满了愤怒,当听到一份试题一千两银子时,差点给颜良气吐血。
“一千两银子相当于买了一个官,这买卖划算的很呐。”
这些人舍得出一千两银子买官,若是将来做上了官,那他们就会想方设法的从百姓手中将这一千两捞回,甚至要压榨更多。
“所以说这些试题是真的?”
颜良无奈的点点头,丝毫不差。
徐宁安又问道:
“颜先生觉得哪些人有嫌疑?”
能接触到试题,而且有机会将试题带出来的只有三人。
“我、吏部尚书、首辅。只有我们三人接触到考题且能自由出入。所以我们三人都有嫌疑。”
颜良身正不怕影子斜,所以并没有为自己做任何的辩解,清者自清。
而且作为文圣,他最讨厌的便是文人如此的弄虚作假,不求读书人都以君子行,但求对得起‘读书人’三个字。
颜良徐宁安是信的过的,不然也不会直接来寻他,对于颜良来说,最大的所求是想为天下读书人谋一条“进而有路”。
他向来主张天下读书人应该“入世”,而非“出世”。读书人读书为的什么?不就是为天下百姓谋福祉吗?谋一个天下太平吗?
功名利禄已经不足以撼动文圣的心了,作为文人领袖,他也不可能自拆文人台。
虽然心里这么想,但是徐宁安嘴上却没有说出来,现在的徐宁安已经不似当年的那般懵懂无知了。
“我得进趟宫,看看爷爷怎么说。”
事关重大,徐宁安觉得还是要进宫请示爷爷,而且徐宁安似乎嗅到了不寻常的味道。
福公公很少见徐宁安如此着急,走路都已经带风了,平时徐宁安进宫都是皮水牛一般,慢吞吞的。
就连在御书房批阅奏章的徐棣都很好奇徐宁安今日为何这般风风火火,诧异的问道:
“嘶,这可不像平时你呀,今日脚下生风了。”
徐宁安将将考题放在爷爷的案头,自顾自的倒了一杯茶水,边喝边说道:
“爷爷,你看这是什么?”
徐棣拿起来看了看,其实心中已经有了猜测,只是脸上依旧笑眯眯的问道:
“不就是今年科考的试题吗?有什么问题?”
连喝了三杯茶水的徐宁安放下茶杯说道:
“爷爷,您说若是科考开始前便已经有人在售卖考题,您觉得有没有问题。”
徐棣的眸子眯成了一条缝,脸色瞬间黑了下来,犹如晴空万里,一下子乌云密布。
天下善变者,无人左右帝王者。
不用想徐棣也知道是何人所为了,他虽然知道魏正清主动担任主考官一职是有目的的,但是他没有想到魏正清会下这一步棋。
徐棣知道这棋一下,魏正清已经给他自己挖好了坟墓,而将屠刀交到了自己的手上,伸着脑袋让自己砍。
“立刻彻查此事。”
他虽然知道此事必然是魏正清所为,但是不能说破,该有的流程一点都不能少。
徐宁安自认不知道爷爷所想,只当是爷爷真的怒了,所以脸色才这么难看。
“爷爷,那科考呢?”
徐棣沉思少许之后问道:
“除了你的人,还有谁知道此事?”
徐宁安并未隐瞒,如实说道:
“因为我没有看见过试题,所以进宫前我曾找颜先生做过鉴别。”
徐棣没有丝毫的犹豫,当机立断道:
“科考继续,你立刻给我查到底是什么人在售卖考题。”
得,徐宁安心想这才休息几天,自己又要走马上任了。
出了宫门的徐宁安总觉得哪里不对劲,可是又说不上来哪里不对劲。
吏部向来都是王党的利爪,王党这一年来是低调的可怕,以王良明稳如老狗的性格,不应该在此时掀起如此巨浪?
难道是首辅魏正清?
可是现在魏国春一案已经将首辅大人架在火上烤了,若是寻常也就罢了,今年的科考爷爷尤为重视,这个时候跳出来,无异于作死。
但是,显而易见,问题绝对是出在副考之一的吏部尚书史子欢,或者主考魏正清的手中。
不知不觉,徐宁安已经出了宫,忽然想吃臭豆腐了,于是便决定绕道上次遭遇刺杀的小巷子吃点臭豆腐。
走到熟悉的小巷,远远便看见了瘸腿的黄老头正悠闲的坐在炉火旁烤火,身边还坐着一个小毛孩。
人老了,年纪大了,总是觉得身体发寒的紧,虽然天气还不算寒冷。
岁月打磨去的不止是老人的锐气,同样蚕食了身体,人已不是当年人,已是暮气横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