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师傅,能不说这么恶心吗。”
闻言,徐宁安笑而不语,真正的战场比这个要残酷的百倍,有些伤员由于发炎,可以清楚看着白蛆在伤口处密密麻麻,有些个甚至自己用小枝子一个一个挑出来。
当初蜀国油松龄一战,一把大火几乎葬送了蜀军近万条性命,隔着老远,都能闻到那人肉被烤焦的肉香味
“若是有机会师傅带你去战场看看,那时候你便已经不知道什么叫恶心了。”
羊蹄和酒水已经被端上桌,徐宁安胡乱的在衣服上擦了擦手,抓起一只羊蹄,倒了一碗酒便开始吃喝起来。
李水生脑部刚才的画面后吗,觉得胃里一阵的翻江蹈海,对羊蹄已然生不出食欲。
不知为何,当初全村被屠杀,处理全村人的尸体后,李水生似乎对这种血腥的场面产生了恐惧感,一想到便觉得头晕想吐,脑海里总会浮现当初的画面。
“师傅,我可以喝酒么。”
看着瞬间便蔫的像晒干小草一样的李水生,徐宁安有些不明所以。
徐宁安还是倒了一碗酒给徒弟,这么大的年纪是该喝酒的年纪了。
“有心事?”
李水生喝了一口酒,被呛的表情扭曲,倒也没有隐瞒自己师傅。
“突然有些想家了。”
徐宁安沉默,才意识到估计是自己讲的血腥画面勾起了他的回忆。
徐宁安端起酒碗:
“来,师傅陪你喝一个。”
师徒两个算是第一次撞杯吧,咕嘟咕嘟,李水生一口气将一碗酒全部灌了肚。
店里的客人也越来越多,师徒两人的菜差不多已经上齐,不过显然李水生连提筷子的兴趣都没有。
徐宁安索性直接将酒坛子推到他的面前,自己拿着筷子吃着菜,而李水生则是抱着酒坛痛饮。
师傅吃菜,徒弟喝闷酒。
这样的画面徐宁安似曾相识,是呀,当初也是这般,自己的师傅吃着小菜,看着自己独自一人痛喝,直到伶仃大醉,不省人事。
最后徐宁安是背着徒弟出来的,将他栓子在马上,一路驼回了府上。
“怎么把他喝成这样?”
慕容婉看着烂醉如泥不醒人世的李水生问道,做师傅的将自己弟子灌的如此之醉的,也是少见了。
徐宁安扛着水生,将他丢到床上,嘿嘿一笑:
“要走江湖,酒量是要喝上来,作为师傅,教弟子喝酒也是合情合理的。”
入夜后,天上又开始飘起了小雪,一家人围坐在火炉边,叽叽喳喳个不停的徐青柠讲起了马凉入京的事情。
“你是说马凉先生来京城了?”
徐青柠手里拿着小桃酥,认真的点点头:
“昨天便与嫂子说过,后来忘记与你说了。”
“现在我还是他唯一的弟子哦。”
徐青柠有些小得意,有向徐宁安炫耀的意思。可惜没有等来二哥的夸赞,倒是一个结实的板栗骡落在她的小脑袋上。
“哎呦,徐宁安你又敲我脑袋,你是不是亲哥。”
“嫂嫂,你看我哥又打我。”
知道苏苏与婉儿管不住自己哥哥,徐青柠很机灵的将目光投向了李浅月。
李浅月看看徐宁安,又看看自己的手里的杏仁酥,犹豫一下后将手里的杏仁酥递给了徐青柠,就当没有听见,其实她才是最怕徐宁安的。
徐青柠傻眼,白天才说好的明里姑嫂相称,私下里姐妹情深,结果关键时候一点不靠谱。
白天说还说好能收拾的徐宁安服服帖帖,结果现在就蔫了,她委屈的啃了一口杏仁酥,姐妹情犹如杏仁酥,一咬就碎,不过还挺香甜。
慕容婉将徐青柠拉大身边,轻轻帮她揉着被徐宁安敲的地方,白了徐宁安一眼,说道:
“小妹都快出嫁的人,你还天天敲她的额头,敲个头角峥嵘嫁不出怎么办。”
看见有嫂子帮自己说话,徐青柠底气也足了一节:“就是,还哥哥呢,一点不疼妹妹。”
“不过,嫂子,我不想嫁人呢。”
慕容婉轻轻帮她揉着头,说道:
“不想嫁就不嫁。”
徐宁安叹了一口气,说道:
“长兄如父,你说你先生来了京城,作为哥哥的怎么也得邀请到府上不是,白读这么多书,一点礼数没有,还好意思找你嫂子告状。”
徐青柠调皮的吐了吐舌头,躲到慕容婉身后,生怕自己哥哥又自己来一下,脑瓜子嗡嗡的。
若是以前的徐宁安断然不会有这些礼数的说法,估计也是像徐青柠一般,不当一回事。
但是现在的徐宁安已经知道有些该有的礼数是不能少的,哪怕是华而不实,依旧得去做。
长大不是嘴角多几根胡须,而是做事越发的稳重,圆滑,要通人情世故。
而且徐宁安对于马凉,深怀感激与敬意的,在马凉先生身上,能看到许多人读书人的死忠,但是不愚忠,家国、个人,他都看的很清楚,也能处理的很明白。
“按照礼数,确实应该由你主动去拜访马凉先生,要不明天你便去一趟太学宫。”
东海学宫一行人都被安排住在了太学宫,方便双方的学子交流。
不用慕容婉说,徐宁安明日必然也是要去拜访马凉先生的。
“明早我便带上青柠一同前去。”
苏苏也自告奋勇,说道:
“我也要去,顺便去看看先生。”
“行。”
又是一夜小雪通天明,徐宁安将通红的火炭放进小手炉里,拔灰盖好,套上厚厚的蜀锦套子,握在手里热乎乎的。
递给苏苏与青柠各一个,又将昨日婉儿给青柠买的袍子给她披上,捂的严严实实。
虽然老是喜欢敲妹妹的板栗,但是对于妹妹的疼爱做不得半点假。
“哥,你再捂我都要出汗了。”
“只是家里暖和,出了外面下雪就冷了。每年你到年边些就爱得风寒,娘不在,哥哥得照看好你。”
虽然心里暖洋洋的,但是青柠嘴上不饶人呢。
“那你也不能像裹粽子一样把我包的严严实实,到时候估计先生都不认识我。”
徐宁安又看看苏苏是否穿严实,确认没有问题后才出发。
“走吧。”
太学宫内,一条黑布蒙住眼睛的马凉落子如飞,已经逼得对面的颜良眉头紧锁,举棋不定了,最后只能放下手中棋子,叹道:
“与你下棋,无趣无趣,一点活路都不给人留。”
“要是你能早些来,你估计还能棋逢对手。”
马凉将手中的棋子放回棋盒之中,说道:
“与魏正清下棋更是无趣,每次都看似能稳赢的局面,最后都会棋差一招,看似输的不明白,但是细细回味,才发觉处处被他算计。”
“就像他说的,从他执子开始,便未曾输过。与这样的人下棋,无疑找虐不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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