呈祥一年冬末。
关诚的北方军率先撕破撕破北方防线,大军大举南下,势如破竹。
随着北方防线的全线崩溃,支离破碎的南方防线也土崩瓦解,徐和大军至此已经完全失去战斗力。
徐宁安与关诚的南北大军在湖州太湖城合拢,将徐和的残余叛军全部压缩在湖州东部一角。
“大王,我们和还有退路,可以退到永城,没有必要在这平原与朝廷大军死磕呀。”
王良明抱着能多活一天是一天的态度,力劝徐和带领残部退至永城。
所谓老而看开生死,但是在王良明这里好像不管用,他是越老越怕死。
好不容易活到现在,死了多可惜,能多活一天是一天。
用魏正清的曾经说过的话来说:王良明为官确实是个能官,可是做人就有些下乘了。
一个官员贪财好色,胆小怕死,但是并不影响他有真才实干,王良明就是这样的人。
徐和大军能叛乱将近一年,后勤保障都是王良明在调度,虽然大军一败再败,可是从来没有缺衣少粮过。
叛军占领地区的政务他也处理的井井有条,几乎没有出现任何的纰漏。
抛开为人性格不说,曾经王良明仅次于魏正清的朝堂地位也并非浪得虚名。
徐和惨然一笑,说道:
“撤,这已经一撤在撤了,还能撤去哪?”
“撤到永城,苟延残喘的活几天,每天都要提心吊胆的活着?”
徐和忍不住摇摇头,像是在说给王良明听,又像是在说给自己听。
“卑躬屈膝了一辈子,是该做一回真正的自己了。”
“我徐和何曾需要向他人卑躬屈膝?”
半年不见,徐宁安发现关诚变白了不少,还有点发福了。
“关诚,许久不见,怎么变成白面小生去了,先前可不是这样的。”
关诚微微一笑,说道:
“前半年在打仗,后半年在养生,到了这个年纪,一闲下来便就容易发福,没有法子的事。”
关诚的话意思很明显,吃掉蜀国大军后,这一战便已经没有什么意思了。
“你的对手好歹是洛松,你怎么也得尊重一下吧?”
关诚给徐宁安倒了一杯茶,淡淡说道:
“若是没有徐和这个枷锁,洛松确实不可小觑,可是奈何有徐和这个枷锁,他放不开脚,便已经不足为虑了。”
“章北丘一死,这一仗便已经没有什么嚼头了。”
徐宁安喝了一口茶笑道:
“所以你你将我的《夜话东窗》从头到尾看了一遍?”
关诚摇摇头道:
“没呢,没呢,最新一册今早才买到,还没有来得及看呢,算不得从头到尾。”
徐宁安赏了关诚一个白眼,说道:
“你小子什么时候也会弄官场上的小心眼了,明明能先吃下徐和,为啥要让他跳出包围圈?”
“害怕我赌约输了会怀恨在心,找你的麻烦?”
关诚向徐宁安投去了赞许的目光道:
“能看出我的小动作的人不多,王爷这已经算是半个兵法大家了。”
徐宁安反问:
“你是在夸我还是在夸你自己?”
关诚慢悠悠的喝了一口茶,没有回答徐宁安的人问题,而是说道:
“我知道你想亲手宰了徐和,所以把留给你的。”
徐宁安端到嘴边的茶又放了回去,收敛了笑意,真诚的看向关诚道:
“谢谢。”
关诚微微一笑道:
“哪有王爷给下属说谢谢的?”
“你堂堂兵部尚书,我可不敢说你是我下属。”
两人相视一笑,没有再过多的言语。
第二日。
青儿小心的帮徐宁安穿戴好战甲,仔仔细细的检查,生怕哪里没有系好。
“公子,小心些。”
青儿知道公子心中一直憋着一口恶气,徐和不仅算计死了公子的父亲,还下毒毒了他爷爷,公子虽然平时没有表现出来,将悲伤隐藏的很好。
但是青儿是最了解徐宁安的,从出征起,公子就系在额头的白绫便没有取下来过。
他没有给爷爷守灵,而是系上了白绫,远征江南,就是希望有一天能提着徐和的脑袋去祭奠爷爷。
青儿没有劝徐宁安不要去冲锋陷阵,正如徐宁安没有劝青儿不要跟着自己冲锋陷阵一般。
两人都太了解彼此了,谁都劝不了谁,也没有必要去劝谁。
“你家公子又不是当初手无缚鸡之力的人了,没事。”
“走吧。”
推开门,便看见李水生已经站在门口的台阶下等着自己,一身战甲,腰间一左一右各挎着一柄刀。
“不是让你回青城山了,怎么还在这里?”
“师傅,我要随你一起去。”
徐宁安看着李水生,经过战场血与汗水的洗礼,毛头小子已经长成一个铁骨铮铮的汉子。
“给我一个理由?”
李水生拍了拍腰间的左手边的战刀道:
“于大哥生前的遗憾便是不能随着你平乱江南。”
徐宁安不自觉的看向李水生腰间战刀,刀柄上系着一根红绳,确实是于正的刀。
“打完这仗,给我立刻回青城。”
“是,师父。”
徐宁安大步流星走出暂住的府邸,青儿慢了几步,叮嘱李水生道:
“打仗跟紧你师傅,不要乱跑。”
两人在一起青儿才好照应。
“知道了师娘。”
湖州平原之上,胖子徐和站在一辆双马拉动的战车上,肥胖的身躯直接将战车占了大半。
之所以没有坐在战马上,是因为估计世间没有几匹战马能扛住他这种身形,所以只能坐在用双马拉的战车了。
徐和驱马缓缓走出战阵,一直走出一大截,喊道:
“侄子,敢不敢出来和你三叔唠嗑唠嗑。”
徐宁安犹豫了一下,轻夹马腹,缓缓上前,在距离徐和一丈之外,缓缓停马。
徐和笑道:
“我倒是没有想到你小子竟然舍得将皇位让于你哥。”
以前的三个叔叔中,徐宁安就只是喊徐和叔叔,只是想不到徐和才是藏的最深的那个。
“我哥是嫡长孙,他做皇帝天经地义,没有什么让不让。”
徐和脸上闪过一丝冷笑,以老爷子的偏心程度,他可不信什么嫡不嫡。
“老爷子这么偏心的疼你,不应该是遗诏上写着你的名字,你让你哥登基的吗?”
徐和话里话外都在讽刺徐棣的偏心,老大活着的时候偏心老大,老大死了还偏心他的儿子。
嫉妒心已经彻底的扭曲了徐和,使得他异常的偏执。
徐宁安的性子向来是睚眦必报,所以他到现在依旧没有正眼看过徐和。
“不用挑拨离间,有什么遗言就赶快交代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