裴封正矗立在山脚下指挥着霄岳军开拓山路。
忽然一个蓬头垢面的女人跌跌撞撞从山的另一头蹒跚而来。
她浑身是血,几乎就找不到一点儿完整的好肉,看到霄岳军以后,她灰暗的双眼顿时有了光芒。
快步上前,就跪在了裴封跟前。
“快救救我!我是怡亲王府的安侧妃!我被刺客威胁了!”
安冉的声音十分沙哑,就像是风干了十年的老树皮。裴封听罢忍不住直皱眉。
他干脆利落地收回自己的脚,厉声道:“这位夫人在说什么话?我家王爷亲自发的口令,安侧妃于昨夜死于大火,现在您又从后山头爬出来自称是怡亲王府的娘娘?呵,恕末将直言:您是觉得王爷在欺骗我等吗?”
裴封的双眼冰冷至极,仿佛是在看着死物一般。
安冉赶忙摇头:“不,我就是安侧妃啊!安冉啊!裴将军快去和王爷通报,就说安冉回来了!我回来了!我没有被大火烧死!”
慌了手脚的安冉又上前扒拉裴封的大腿。
忽而,背后一则讥诮的笑声,让安冉不敢有任何的动作。
“裴封,你艳福不浅吗?老娘才刚刚下山就撞见一个女人对你投怀送抱的……”裴怜低头看着安冉,神态很是不耐。
裴封赶忙拉开和安冉的距离,上前搂着裴怜的腰,赶忙赔不是:“夫人莫要错怪为夫。天下女子纵然千万好又如何?终究还是夫人最得我心。”
“哼,算你识相,没让什么阿猫阿狗的进我们裴府。”裴怜神色平淡,任由裴封给她顺毛。
安冉听完很是不舒服,将盖住脸的发丝赶忙拨弄到一旁,很是自得地露出自己的脸道:“裴夫人!是本宫啊!安侧妃啊!你莫不是把本宫给忘了不成?信不信等本宫回府让王爷治你的罪!”
此时安冉的脸哪里算能看的?脸颊上满是大大小小的刀伤,还有被烟熏黑的痕迹。
就是安冉的亲妈站在这儿都不一定认得出来这个人是安冉她本人。
裴怜看着她,嘴里止不住地想要发笑。
她上前三步,抬起安冉的下巴,居高临下地看着她:“哪里来的山野村姑,胆敢自称是安侧妃?王爷说安侧妃被火烧死了,那安侧妃就是死了。你听不懂吗?”
“不!我就是!”
裴怜压根就不听她的话,死死地捂着她的嘴在她耳边低语道:“我还记得,我爹受到风寒前几日,正好安将军在跟我爹举杯庆祝。你说怎么好端端的,人一回来就病逝了?
想来也是有人在背后动手脚才是,当年我不过就是一个未出阁的千金小姐,谁都不能动,可你说现在的我,还能动不得吗?嗯?
既然你说你是安冉,可王爷死都不认你,你说我要是杀了你,王爷会追究我的过错吗?你这个想对世子下狠手的……罪人。”
看着裴怜满眼都是恨意,安冉内心忍不住惧怕。
裴怜厌恶地松开安冉的下巴。裴封赶忙从盔甲内拿出一张帕子,帮她擦拭着掌中的污垢。
“夫人何必动怒,若是不长眼地惹到夫人,为夫动手就好。不必脏了夫人的手。”
看着出窍的刀剑,安冉尖叫一声,从他跟前连滚带爬地向着山下滚去。
裴怜满意寒意:“真该亲手杀了她。”
裴封紧了紧她的手,安慰道:“王爷自有打算。夫人不必忧愁。”
听着裴封的话,裴怜哼了一声:“我看夫君倒是满享受软玉温香抱满怀的快乐,一下山,走三条街就能看到灵春堂,我看夫君今晚还是不用回来的好。”
说罢,裴怜自顾自上了马车,丝毫不管背后的裴封。
一旁的副将赶忙插嘴道:“裴老大,今晚嫂嫂又不让你回家了?”
裴封瞪他一眼:“就你话多!”
副将摊开手道:“老大,难不成你真打算眠花宿柳?只怕裴府都没有老大的位置了,要不到我府上挤挤?等嫂嫂消气了再回去?”
向着副将那府上一窝子里头都找不出一个女人的头发,裴封无奈地点头。
……
距离诏令寺发生火灾已过去整整三日,回到府中的苏令仪什么事都没干,只把自己锁在屋内。也不让任何人打扰。让府中一众人很是担忧。
然而让她们担心的不仅仅是苏令仪这几日的反常,更是因为整个京城外流出的传言。
御祈庙被烧这毁地乃是北境数百年来的根基,得知这个消息后,陛下大怒,吩咐彻查大理寺卿陈列彻查此案。
一时间不少王公大臣在大理寺进进出出,丢掉官位的大臣多如牛毛。闹得人心惶惶。
然而才过去一天人群中又开始传出:这是天谴,乃是北境先祖看不惯怡亲王满身杀戮,血气缠身这才引得天火降落于诏令寺,将御祈庙烧了个精光。
现如今,怡亲王已经遭到报应了,他的侧妃刚怀上他的孩子,结果诏令寺一去,胎儿未成形,就跟北境历代皇帝的匾额一起埋葬在诏令寺上。
邻里街坊奔走相告,他们似乎完全都忘记了,正是慕容泽这些年不辞辛劳地征战沙场,用自己的血肉之躯,才护得这一世太平。
恶人的标签,挂在慕容泽的身上怎么都撕不下来。
逸儿坐在饭桌前,看着满桌镜子的饭菜,手中的筷子拿起又放下,直到饭菜都凉了,也未动几口。
“哎……”
“殿下心情不好?”生六笑眯眯地看着他。
“父王呢?还没回来吗?”
“回殿下,主子最近忙着办案,怕是还要等几日才能回来。”
“生六,我父王他……他真的没事吗?”逸儿很是不安地问向生六。
这几天王府外的疯言疯语,多多少少还是会传到逸儿的耳中,要说他不担心那是不可能的。
生六笑道:“世子殿下多虑了,主子他怎么可能会出事呢?”
“那,那我能出府去姨母家看看吗?”逸儿满脸希冀地看着生六。
生六却笑着摇头道:“世子殿下,您可别为难属下的了,王爷下过死命令,若是让您跑出去,我这脑袋怕是要搬家了。”
逸儿无奈地叹口气,趴坐在桌案上。
也不知道雅儿妹妹的身体怎么样了。那天回来雅儿就没什么精气神,一坐上马车就一直在打瞌睡。
希望没感染风寒,那样的话,等自己开春去太学就能顺道找她玩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