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打葳蕤放下对苏慕辰不切实际的盼望后,她似乎觉得自己都像是被解脱了一般。
跟在苏慕辰的背后,她再也没体会过什么叫做压抑的苦楚。
几次任务也完成得十分圆满。
苏慕辰这次也就破天荒的让葳蕤代替了蓝叶,跟着他一同来到了行宫。
“北边今晚会来人,看好院子。别让苏家那几个发现了。”
天色未暗,苏慕辰就丢下这句话,一个人三步并作两步离开了院子。
葳蕤郑重地点点头。
完美地在屋头唱着戏,一人分饰着两角。
忽然,一道箭光带着破魔的锐气,刺穿了窗户纸,定在了墙上一个不起眼的小洞上。
葳蕤心头警铃大作。
看着从内紧紧闭合的大门,她连忙将那只不明来意的箭矢从小洞上取下。
看着箭羽上捆着卷纸,葳蕤深呼吸一口,展开信纸一看。
上头只有短短的三个字。
“温碧宫。”
葳蕤捏紧信纸,眉头紧锁。
信纸上还带着点点湿润的水雾感,一股淡淡的水天樱的香味无形散发。
不知葳蕤想到了什么,她径直走向烛台,任由窜动不安的火苗将这信纸点燃。
“引少主出门的诱饵……吗?”
看着信纸逐渐化作灰烬,葳蕤喃喃自语着。
她不会让这种事情发生的。
绝对不会。
时间回到一炷香前。
从温泉行宫内走出的岳湛禾,并未及时去找英雄救场,而是径直走向了苏家歇脚的行宫。
将一卷信纸粘黏在箭尾,弯弓搭箭,将这份“求救”送到苏慕辰的房门前。
放箭之后,岳湛禾这才紧赶慢赶地将第二发信笺射向了顾西辞所在的院子。
做完这些事,岳湛禾想也不想的,就继续回到苏家居住的行宫上头盯梢。
他……压根就没有动过要给慕容泽通风报信的念头。
哪怕到了现在,他也依旧没有想过帮慕容泽铺路。
然而岳湛禾左等右等,始终都没见到有人推开屋门。直到远处温碧宫的灯火亮如白昼,巡逻的禁军也纷纷往那边赶去。
岳湛禾这才不得不确认一个事实——苏慕辰他输了。
在自己处心积虑的帮忙下,他还是输给了慕容泽。
无奈地叹息一声:“爱情里最忌讳的便是缺失;还是第一次,在我那么给苏慕辰开后路的情况下,一甜宠文男主败给权谋文的男主,真是讽刺。
苏慕辰啊苏慕辰,过往十六年你占尽天时地利人和,明明手握王牌,怎么最后还是输了?看样子之前好心帮你留下的那只蛊虫,现在也成了鸡肋……”
说罢,他眼中满是对苏慕辰的失望,碾碎手中火折子冒出的火苗,径直向远方飞去。
有慕容泽的保证,苏令仪自然是毫无顾虑地将这儿的所有事情全权交由他来处理。她则是洗掉身上的冷意,换了身干净的衣衫,一个人坐在房顶上当空望月。
“为什么呢?为什么呢?”
一整个晚上,她嘴里只有这四个字。
忽然,她脸颊一凉,岳湛禾也提着酒壶坐在苏令仪的身边。
“你来了啊,以姒那边……都没关系了?”
岳湛禾有些烦躁地喝上一口酒,挨着苏令仪坐了下来:“她那边哪里需要我操心啊?”
“喂……你该不会是想让顾西辞就这样生米煮成熟饭吧?”
“滚,本座是这种人吗?人家顾西辞是你想的那么不堪的人吗?他啊,直接找了丫鬟给萧以姒换了衣裳以后,自己屁颠屁颠地跑去烧火熬药,现在,都还坐在太医的行宫内看着火呢。再说了……与其操心她,还不如多惦记惦记你自己!”
岳湛禾怒其不争地看向苏令仪。
“惦记我?我有什么好惦记的?”苏令仪推了岳湛禾一把,也打开了酒壶的塞子。
在岳湛禾说完后,有那么一瞬间,她脑海里竟然闪过慕容泽的身影。
可又一想起今晚他颇为冷淡的语气,她本就郁闷的心情就更加雪上加霜。
或许……是因为方才顾西辞的作为在她眼里太过高光,这就显得慕容泽的举动异常的无情。
于是对着岳湛禾大吐口水。
“你说,明明我和慕容泽在东洲山的时候还好好的,怎么几个月不见,他就像是老虎遇豺狼一样地和我说话?难不成被人甩了,心情不好?那也不能这样吧?我又不是甩他的人……
还有还有,这三个月,我在想办法将慕容御身上的胎毒化解掉,可每次我跟着生六悄悄去东宫的时候,他次次都不在,不是说好他大哥的命比自己的命还金贵吗?可现在就容忍我一个人做这些,你说奇怪不奇怪?”
岳湛禾会心一笑,摸摸苏令仪的头,语重心长地说道:“令令。”
“嗯?”
苏令仪眨眨眼,看向他。
“没什么,就坐在这儿看着他吧。”
“嗯……就当他是人未老,心已衰,这才对谁都是那个态度吧。来,干一个,萧以姒没把你喝倒,现在换我来。”
“啊?九千岁该不会是想对我做点什么预谋不轨之事吧?这才一门心思想灌醉我?”
嘴上质问着,可手中的小酒坛已经碰上他的酒壶。
清脆的当啷一声,显得那般轻快。
“这……本座可说不好。”
他脑子里预谋的东西可从来都没少过。
比如悄悄给顾西辞内绝丹啊,悄悄拦住慕容泽啊,诸如此类,只多不少。
没有目的性的酒,永远都不会喝得太长。
何况苏令仪早就陪着萧以姒喝了好几海碗呢?
没多久,屋头瓦片上零七八乱地滚着不少酒瓶。
苏令仪也满脸通红地靠在岳湛禾的身上,开始呼呼大睡起来。
看着不远处,已经将一切都收拾妥当的慕容泽,岳湛禾吹了声口哨。
“醉酒的女主,顾西辞有一个,总不能顾此薄彼吧?”他全然忘却了,方才不知道是谁,屁股直接歪到了苏家,半点都没想起慕容泽。
此时此刻,说着这样的话,多少显得有些精分。
但……谁在乎呢?
他将苏令仪平日用的手帕从衣襟内抽出后,便抱着苏令仪往鹭行宫而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