莲雾断气前,伸出手,指着她身侧的一个方向。
南阳公夫人顺着莲雾所指的方向看去。顿时心都死了。
因为莲雾所指的方向,好巧不巧,就是南阳公离去的方向。
此时,马蹄离去的声音宛若地狱的丧钟,在她耳边响起。
“娘!您没事吧?”岳铃灵着急忙慌地从慕容恪怀里跑下马,抱住了南阳公夫人。
南阳公夫人抱着岳铃灵焦急地说道:“灵儿!快让娘看看你有没有事!”
岳铃灵微笑着摇摇头,拉了拉慕容恪的衣袖:“娘,有殿下护着,女儿怎么会有事啊!”
慕容恪亲昵地搂住岳铃灵的腰,安慰似的拍着她有些颤抖的后背:“刚才爱妃就这么着急忙慌地往本殿这赶,同本殿说起这些事,本殿便觉得有些不对,担心岳母安慰,这才策马疾驰,还好只死了一个婢女,要是岳母出事了,那后果真是不堪设想。”
人,往往对救自己于水火之人,存在异样的情感。
尤其是她差点就因为一个婢女的死就搭上小命这点,她更是后怕地不行。
因此,对这个平日只会些武艺又有些单蠢的女婿,心里也难得多了几分认可。
对着慕容恪,她也露出了由衷的微笑:“这还要多谢谢殿下,看样子臣妇没看错人,灵儿能得到四殿下的青睐,是她这辈子修来的福气。”
“林子不安全,岳母不若和本殿一道走?有卫兵护着,也安全些。”
南阳公夫人指向了岳思思离去的方向,摇摇头,道:“殿下的好意,臣妇心领了,只是思思还在林子里,我担心她也会出事。就不劳殿下操心了。”
岳铃灵用眼角余光,看到南阳公夫人脸上决绝的神色,顿时清楚自己着一剂猛药是下对了。
她连忙对慕容恪说道:“夫君,母亲说得是,这次围猎对夫君来说极为重要。便听母亲一言吧。”
慕容恪摸着下巴,想了想,将一个小东西放到了南阳公夫人手中:“既然是岳母的意思,本殿也不好多少,但这信号弹,岳母中不能推辞了吧?”
“还是夫君谨慎。”岳铃灵失笑着向南阳公夫人行礼,“你娘,您找到思思以后就快些从林子里出来吧。要不然,女儿的心也放不下。”
南阳公夫人微笑着点点头。目送着岳铃灵离去。
看着满地都是蛇的尸体,南阳公夫人的脸色瞬间阴沉下来:“走吧。满地的毒蛇,看了就晦气。”
在老嬷嬷的陪同下,南阳公夫人一步步往林子内部走去。
唯独藏在袖子内的匕首,才看到她的决心。
直到人去楼空,剩下莲雾和满地已经不会扭动的蛇,莲溪这才带着满眼的泪水从暗处走了出来。
抱着已然没什么温度的莲雾,莲溪的手指都在颤抖着。
她的身上,沾满了蛇粉的味道。
是那么的浓郁……那么的刺鼻。
“莲雾……莲雾……明明知道那不是雄黄,你为何还要……为何还要用啊!莲雾!你醒醒,求求你……快醒醒!看看姐姐!看看姐姐啊!”
莲溪死死抱着莲雾,哭得上气不接下气。
她们的父亲早年是山里头的猎户,而姐妹俩,也时常跟着父亲在山野里跑,雄黄的味道,她们最为熟悉了,又怎么可能分不清何为雄黄,何为蛇粉呢?
这些……都是莲雾自己的选择。
蛇粉辛辣的味道混杂着血腥气格外的熏人,但莲溪却像是失去嗅觉一样,呆呆地抱着莲雾,坐在那里。
既没人安慰她,也没人责骂她,回应她的……只有树叶发出的沙沙声。
似乎整个世界都安静了下来。
然而,今日一行,莲雾的死只是个开头。
就像是打开潘多拉的魔盒一样。
灾难,绝望,血腥和杀戮宛若蜂拥而出的麻烦,一个接一个的找上它们要找的人。
南阳公一直在外围观望着。
他一直是个文官,骑射他并不擅长,进来一个早上,他手头也不过是猎得一两只本就身上带伤,且奄奄一息,性子迟钝的猎物。
南阳公夫人离他并没有多远,但他还是听到了这个老婆娘刺耳的尖叫声音。
他面色不满地搂着一个穿着婢女衣裳,可长相格外风情的女人。
“老爷这是怎么了?”那女人媚笑道。
“没什么,就是听见苏素的声音。”苏素乃是南阳公夫人的闺名。
女人一听,连连安慰:“老爷别气了,气坏了身子不值当的。妾还记得上回夫君说夫人嫌您归得迟,将夫君给臭骂了一顿。亏得夫君能忍得下。”
“要不是那个臭婆娘仗着她爹是丞相不让我纳妾,你也不会这么委屈地跟在我身边了。还有辉儿。”
女人懂事地摇摇头:“妾怎么会觉得委屈呢?妾一心爱着老爷,能和老爷厮守对妾来说就是这辈子最大的满足了。辉儿懂事得很,尽管不能入岳家族谱,可血脉上依旧是改变不了的。
老爷依旧是最疼爱他的父亲。”
“可我就辉儿这一个儿子,不能让他认祖归宗,我这心里……过意不去。”南阳公悲愤地说道。
“入不了便入不了吧,辉儿和老爷一样,打小就聪明,想来到了及笄之年定会功成名就,到时候孝敬你还来不及呢,只要老爷对外口头认下辉儿,不将辉儿写入族谱,想来大夫人是不会知道的。”
“还是你懂事。”南阳公搂紧女人,手脚也开始不老实了。
女人被他摸到了痒处,发出让人心软的笑声。
竟以天为被,地为塌地开始办起事情来。
“这个不要脸的东西!”南阳公夫人躲在草堆里,眼中流露出满满的恨意。
要不是身边的嬷嬷死死拉住她,哪里还能让南阳公就这么快活?
“夫人,您要冷静啊!”
南阳公夫人怒斥道:“这个浑蛋,在外面养外室就算了,连私生子都给我弄出来。冷静?你要我怎么冷静?”
老嬷嬷压了压嗓子:“夫人,这可是老爷啊!一日夫妻百日恩,多少年修来的福气,您真的不能冲动。”
“福气?当初我可是在他一穷二白的时候嫁给他的,现如今风光了,倒开始嫌弃我来了!”
南阳公夫人冷笑一声,枉她还惦记两人的夫妻情分。
这二十年的付出,终究是错付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