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的怀抱冰冷中带着一股炙热。让苏令仪的身子忍不住发颤。
“慕容泽……你怎么了？别抱那么紧，我从笼子里出来还没洗呢，你就不嫌我熏人吗？”
在地牢里，谁会想着给一个罪犯洗澡？之前苏录走前也没吩咐让狱卒停止对她的水刑。她虽然一天到晚被冻吧，但好赖也算是成天泡水里。不说洗多干净却也不至于发烂发臭。
可被挪到皇宫里后，是不用水冷地板了，也没水泼她了，但盯她的人也更多了。
她一介没下最终判决的，又被刑部好好收拾过的嫌疑人，想洗个澡……那无疑是扯淡。
现在被慕容泽抱着，她多少有些不好意思。
“怎么办？小仪，你说……我该怎么办？”他哽着嗓子，在苏令仪的肩头放声痛哭。
“雅儿她……我没能好好地帮你把雅儿看住。对不起……对不起！”
苏令仪呆愣地拍着他的后背，这才看到了他背后靠着的是一个冰棺。
雅儿……正好安安静静地躺在那里面。
“慕容泽，我，我没听明白你在说什么？”腰间的手锢得愈发的紧实，她摸着慕容泽的头，又问了一声。
“你是说……雅儿她……”
“是我不好，要是我离京前留下一批人马跟着她，她也不会……”
慕容泽言语中近乎都是愧疚。
根本就不敢看苏令仪一眼。
苏令仪用劲挣脱了慕容泽，站起身走向那洁净的冰棺。
慕容泽忍了忍泪水，跟着她的身影看去。
“你要做什么！”
见苏令仪要对冰棺下手，慕容泽连忙出声阻止。
苏令仪疑惑地看了慕容泽一眼：“你说我能干啥？当然是开盖啊！”
“小仪，你听着，这是我的错，你有什么想不开的你尽管发现在我身上，你不用……”
“噗……，哈哈哈哈，慕……慕容泽，你这是在干什么啊！”苏令仪看着慕容泽手足无措的样子，不由得笑出声来。
“小仪，你别这样。”
慕容泽见苏令仪这般放肆的笑，心里更没底了。连忙抱住了她。
苏令仪叹息一口气，像是哄孩子一样，拍着他的后背，解释道：“拜托，我的怡亲王殿下，你就没听过什么龟息大法吗？你真当雅儿出事了？”
慕容泽的手，稍微松了那么一松。可依旧是让她无法动弹。
苏令仪又道：“雅儿身体不是很好这你是知道的，在两年前，我和琳琅就商量过，要是没能找到讯零花，那就在病发之际让雅儿沉睡，因为不确定这样做对雅儿来说会有什么影响，所以也没对外声张过。
不到万不得已的时候，绝不用这么一招。
看样子……是因为我出意外这件事刺激到雅儿，让她身子骨变得更差了，琳琅这才没办法，给她扎了针。你松松手，我去看看她。你信我……好吗？”
慕容泽没有说话，只是默默地松开手，放了苏令仪自由。
背对着慕容泽，苏令仪这才将敛去那抹带着释然和安慰的容颜。
其实她心里也没什么的，尽管知道她和琳琅商量过这件事，可当她真的看到雅儿躺到这里面之后，她心里也是不上不下的。
但她好歹清楚过一些，总不可能让什么都不知道的慕容泽就这么地将他自己的身体折腾垮。
深呼吸几口，苏令仪这才伸手将冰棺盖子打开。
奈何耗尽的内力还未曾恢复，就凭她这小胳膊小腿的，真就……没啥子办法。
“我来吧。”慕容泽起身上前，一用力就打开了盖子。
苏令仪上下打量着雅儿，她的脸上异常憔悴，唇瓣也透着雪色般的惨白。
“对不起啊雅儿，是阿娘让你担心了。”她颇为愧疚地抚上雅儿的脸颊，强忍着自己的泪水。“不过没关系，雅儿再等等阿娘，等阿娘找到了讯零花，给你煮了泡茶，你就能重新醒过来了。”
她安慰了一句，这才探探雅儿的脉搏，拿过一旁早就放在冰棺下方的金针，扎在她的身上。
顺着冰棺往下看，只见下面摆了一堆东西。
有些东西他虽然都不大叫得上名，可也知道那都是大夫治病常用的东西。
看到这些，慕容泽这才稍稍有些信了苏令仪所说的话，默默站在一旁，全神贯注地看着苏令仪，直到她彻底停下自己的动作。
拔出雅儿头上最后一根针，苏令仪长出一口气，擦擦额头上的汗水，本就一整天没吃饭，又这般劳心劳力的，她眼睛一黑，直直向后倒去。
好在慕容泽眼疾手快，揽住她的肩膀这才没让她就这样躺下去。
“没事吧？”
苏令仪有些虚弱的摇摇头：“没事，我原先只教琳琅了龟息针法，却没教她收尾，幸亏她聪明，知道把雅儿往这里塞，要是换个地方，怕是早就被她给折腾出大毛病了。”
她又看看慕容泽，笑道：你看，我就说雅儿没事嘛，真要有事，摆在冰棺下的，那就不是金针而是那些个纸钱经书了！要是还不相信我说的，你去探探她的脉搏，省得你以为我接受不了现实，硬是装疯卖傻的。”
被戳中心事的慕容泽也不闹，身子一侧，摸上雅儿的脉搏。
她的脉搏已经弱到了极致，似乎只要一阵风，那如小火苗一样的脉象就彻底的熄灭。
可又像是暴雨过后的小草，顽强又努力地活着。
看到这样的结果，慕容泽的心这才彻底地沉下来。
苏令仪故作轻松地拍拍慕容泽的肩膀，道；“我说你啊，怎么还那么紧张，还哭了呢，北境不是有那么一句老话嘛？男儿有泪不轻弹。
见你那么多回，我还是头一次看你哭。还不擦擦你的眼睛，这让外人看了多扫你大将军王的威风啊！”
慕容泽撇开眼，可苏令仪哪里容他乱动，强硬地摆正他的脸，用衣袖擦擦他还有些润的眼角。
“反正我，你抱都抱了，拿衣袖擦擦你眼也没关系吧？还有你这胡子，拉碴成什么样了？再养些胡子怕是就成村夫了，你说对不对？慕容村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