慕容泽一声不吭地窝在她的颈间,苏令仪的心也被揪得够难受的。
“小仪,日后这种事情……别再瞒着我了,好吗?”他这略显卑微的语气,倒让苏令仪更内疚了。
她立刻就想明白这是怎么一回事。
自己被关进去,什么消息都不清楚那也算是情有可原。
但这个计划,早在一年前就有所准备,不管是琳琅还是岳湛禾,那可都是知情人。
现在慕容泽会说这句话,那毫无疑问就是岳湛禾的锅。
毕竟这种套路她也不是头回见岳湛禾用了。
“我没想瞒着你,这件事发生得太突然,八成是小岳子瞒着,怕是存心想让你吃点苦头吧?毕竟我当年没少当着她的面说你心如黑阎王。可能……可能出于报复心理就瞒着你?”
“令令!你的小米粥还要不要了!我都叫琳琅回去热了三回了!”隔着院子,苏令仪远远地就听到岳湛禾的大嗓门。
扭头看着慕容泽这满眼底的黑青,勉强打起精神,她推着慕容泽坐在床边,道:“那个……你也都那么久没睡了,我去外头给你拿点午饭。”
慕容泽瞥了眼外头已经变黄发黑的天色。疲惫地点头。
苏令仪长舒一口气,关上门,寻着声音去找岳湛禾。
岳湛禾提着食盒,在门口左等右等,终于见到,见到扶着墙出来的苏令仪。
看着她这副虚脱的模样,岳湛禾感慨世风日下:“啧啧啧……我说令令啊,你们也没必要如饥似渴成这样吧?这才从皇家暗牢里出来,你们就……你们家那位也太不知疼惜人了,自己餍足就算了,还让你跑出来拿饭。”
苏令仪狼狈地蹲在地上,百忙之中还不忘白岳湛禾一眼。
“拜托,九千岁你脑子里能不能少装点这种东西?我像是那么饥不择食的人吗?”
岳湛禾上下打量着苏令仪,义正言辞地点点头:“听我们王妃娘娘这么一说……确实是像的。”
“滚吧你!”
苏令仪不客气地掀开食盒,看着里头盛着两碗不温不火的小米粥,端起其中一碗,三两口就将一碗米粥干了个干净。
等肚子里垫了点东西,她这才解释道:“什么叫我饥不择食?我那是刚从牢笼内被解救出来之后,还没休息好就被拉去干活儿,累得站不住脚!这能一样吗?”
岳湛禾嘿嘿一笑,十分不讲究的就这么席地而坐。
“哎,你和慕容泽怎么样了?”
岳湛禾两眼放光,就像是饿了三百年的狼突然闯进羊窝里一样。
一听岳湛禾提起这个,苏令仪就来气:“我说你,雅儿这事儿你怎么瞒着他啊?不清不楚的就让他一声不吭地在这儿守了一整天,你是不知道,昨晚为了引苏素进陷阱,他又是清场,又是布局,还要和皇帝做沟通,够忙的了。
结果你倒倒好?还骗他往这儿钻,是个铁人都要生锈了都!”
“令令……你这是心疼了?”岳湛禾用胳膊肘顶了顶苏令仪。
苏令仪被她一噎,做贼心虚似地将空碗放回食盒:“对啊,我担心他怎么了?好歹是捞我出来的大恩人,我再怎么冷血无情也不至于以怨报德吧?还,还眼睁睁地看你们联合起来折腾他。”
“哦?只是……救命恩人那么简单吗?”岳湛禾脸上的笑意越发的没谱起来。
苏令仪只觉得自己的脸颊异常地发烫。赶忙推了岳湛禾一把:“你别乱说。”
“哎!你这就见外了,别忘了,我可是你值得交付后背的挚友啊!怎么这点东西对我还藏着掖着?难不成你在外头有别的手帕之交了?是那个安倩宁?还是那个裴怜?”
“停停停,有话说话你别打岔!”
“怎么,你真以为我就是个为了看个热闹才问你的吗?”岳湛禾收敛了那逐渐猥琐的笑容,认认真真地看着苏令仪。
“令令,这么多年我一直都把你当做我的知己,至交。
人们常说,女人生来便是要嫁人为人母,为丈夫孩子操劳一辈子。世间上照着父母规划的既定路线走完一生的女人数不胜数。可我从来都不认为你的身边必须有男人陪着才叫做圆满。
所以……我确实很想知道,慕容泽在你眼中,究竟是个什么样的人。”
苏令仪沉默了。
这个问题,在西山围猎时,岳湛禾也问过,那时她给了一个模棱两可的答案。
现在过去了一个月,她再度将这个问题抛了出来。
“我想……我是喜欢他的。”哽了半天,苏令仪憋出了这么一句话,“可是……”
“可是什么?”岳湛禾一脸疑惑地看着苏令仪。
既然已经确定了两人是两情相悦,那究竟……还有什么东西值得她烦恼的?
凭借她易容的手段,金蝉脱壳换个壳子,易如反掌。
撇向岳湛禾,苏令仪有口难言。
“湛禾,你说……他是从什么时候喜欢上我的?”苏令仪仰望天空,搓了搓有些泛凉的手臂。
“这个问题,很重要吗?”
苏令仪点点头:“很重要,因为这……关系到我的选择。”
作为一个手握剧本,掌控上帝之眼的岳湛禾,她还算是比较清晰的知道慕容泽改变的原因。
“你曾经不是说过的嘛,慕容泽一直都是被皇后当做代替品的存在。皇后也从未对他露出过笑颜。手段凌厉。残忍的堪比刑部折磨犯人……至于你?第一次见面也是在幼年时的那场雪。
而后,便是你说的及笄礼。”
“是啊,算上这两次,我大婚的时候才是第三次见面。”苏令仪叹息着摸着自己的脖子。
仿佛又回到了那年的大婚夜。
“后来他也和我解释过,可是我就是不信。在我露馅前后,他对我的态度转变得太过于明显,我并不怎么相信他的说辞。”
“你说,他喜欢的,是不是小时候的……我?”
对于苏令仪这个问题,岳湛禾都有些难以回答。
喜欢她小时候?
小时候的她难道就不是她了吗?
是个人就都会长大的吧?
为什么她那么在意这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