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彦君好笑,在她额头戳一指,咬牙道:“必定是楼大人怕了你,才立刻命人前去!”
楚若烟顺着她的一戳倒在榻上,撇唇道:“他哪里是怕我,分明是要巴结王爷!”
明彦君笑道:“你倒是明白!”
凑到她身边去瞧图纸,琢磨道:“从这图上看来,这宅子原来的主人也算是有些家底,虽说只有三进,倒也宽敞!”
“嗯!”
楚若烟点头问道,“姐姐可有什么好主意?”
明彦君不语,径直将图纸取来细瞧,斟酌道:“妹妹所想极是,荆明的话也不无道理。只是如今萧公子跟着王爷,日后再入军营,以他的功夫,再立奇功指日可待,又岂会总住在这样的宅子里?”
楚若烟眨眨眼,立刻翻身坐起来,点头道:“还是姐姐说的是,荆明那小子虽说想的长远,终究小家子气!”
明彦君微笑,摇头道:“可是日后萧公子在这京中住的久了,家中难免宴客,这花园倒也不能少,只是不必太过繁复!”
说着话,另取纸笔,很快勾勒出一处院子的模样,口中解释道:“他一个人住,只要有前后宅子就是,前厅既已大半坍塌,倒不如拆去,将前院修建的宽敞一些,一则瞧着大气,二则可以用来演武。”
楚若烟凑去细瞧,但见在她笔下,一处两出两进的院子已经绘成,宽大的前院,只植着两列大树,树下左右各有一排兵器架。前院正面,是一座大厅,没有长窗,只是全面对开的八扇雕花门,寻常的屋子,硬是透出一种威武之气。后进的屋子与原图并没有太大的差异,只是将原来隔开花园的围墙除去,与后进的院子联成一体,瞧来宽敞许多。楚若烟鼓掌道:“看来妹妹来找姐姐,才是最明智的!”
明彦君好笑道:“是啊,任是谁,又哪有我们楚妹妹聪慧?”
“那是那是!”
楚若烟嘴里应,见她停笔,将图纸取来细瞧,与原图略一比较,点头道,“如此一改,倒也颇合萧三哥的性子!若他知道此图是姐姐所绘,必然引为知己!”
明彦君微笑道:“怕是更感激妹妹的奔波!”
楚若烟好笑摆手:“他又不是傻子,自然知道我是瞧在王爷份上!”
再将图纸看一回,折起来揣好,笑道,“妹妹这就去给他瞧,早些定下,也好早些交给工部,改日再来瞧姐姐!”
说完胡乱施个礼,转身就走。明彦君急忙赶出来相送,好笑摇头道:“几时改了这猴急的毛病,也亏王爷受得了你!”
楚若烟回头瞧她,眨眼笑道:“说不定王爷就喜欢这个口味!”
“噗!”
明彦君笑起,横她一眼道,“哪里像个女儿家,也不怕旁人笑话!”
“哪个旁人那么重要?”
楚大小姐撇唇。二人一边说笑,一边向前院而来。刚出垂花门,就见卞红欣垂着头,慢慢由岔路走来,满腹心思的模样,竟似没有瞧见二人。楚若烟与明彦君对视一眼,都在心里暗叹,齐齐向她迎上唤道:“卞妹妹!”
卞红欣似乎受惊,“啊”的一声抬头,看到是她二人,才轻吁一口气,施礼道,“原来是二位姐姐!”
楚若烟握住她的手问道:“我来好一会儿,怎么没有听说你在府里?”
卞红欣摇头,低声道:“妹妹刚来一会儿罢了!”
楚若烟向她来路望去一眼,低声问道:“去瞧明大哥?”
“嗯!”
卞红欣点头,眼圈儿微红,低声道,“他……他还是不肯见我!”
楚若烟暗叹一声,又不知道如何劝解,向明彦君望去一眼。明彦君心中也替她难过,轻声责道:“怎么大哥不见你,你连姐姐也不认了?怎么不到我院子里去?”
卞红欣勉强笑笑,摇头道:“妹妹心里乱的很,又何必劳姐姐为妹妹担心!”
“傻丫头!”
明彦君轻责,可又说不出什么。楚若烟强振精神,拉着她道:“妹妹来的正好,姐姐正有事要你相助!”
“什么?”
卞红欣不解反问。楚若烟道:“前几日,我应下钰王殿下,助萧三公子修宅子,如今瞧那宅子破旧,不得主意,妹妹帮我瞧瞧?”
说完向明彦君使个眼色。明彦君会意,连忙点头道:“是啊,我二人商议良久,总觉还有什么不妥,妹妹也出出主意?”
卞红欣见二人眼神热切,心知是为了自己分心,不由苦笑道:“妹妹又哪懂得这些?二位姐姐高看!”
但知道二人是一番好意,也不说破。楚若烟见将她说动,心中微松,辞过明彦君,并不直往兵部,而是又往钰王府后的宅子而来。此刻宅子里的杂物荒草已经清理干净,两扇破碎的院门也已拆掉,临时换上两扇铁栅门。卞红欣跟着楚若烟从前往后走去,看着满眼的荒凉,一颗心也似荒到了骨子里,低声道:“这处宅子,只从残存的梁上来瞧,想当年,也是雕梁画栋,又谁知道,竟会破败成如今的模样,可见任是如何美好的东西,都不能长久!”
楚若烟心知她又想到明彦恩身上,心中暗叹,将她的手握紧,摇头道:“妹妹殊不知,物极必反。这宅子从精美变的颓败,自然是应了一个劫数,可是如今皇上亲口御赐,将它给了萧三哥,又焉知修葺之后,不比从前更加兴盛?”
卞红欣低头道:“只是,任它再如何兴盛,总也不再是原来的宅子,原来的主人!这宅子是,钰王府……也是!”
钰王府,是原来的清河王府,如今从郡王的规制改为亲王的规制,自然较从前更大,更精美许多,却已经不再是盖氏一族的家园。楚若烟停步,凝神向她注视,一字字道:“卞妹妹,有许多事,我们只能瞧得见表面,并不能看到内里真正的东西,或者,在我们不知道,瞧不见的地方,它们还是原来的宅子呢?”
别人眼里的萧三郎,可是清河王之后,如今的钰王府,本该是他的家。而这所宅子,封闭那么多年,却在耶律辰瞧过图纸之后,多了那新近崩塌的假山,这其间,恐怕也不会没有联系。卞红欣不知道盖玉啸的身份,虽然听她意有所指,还道是在说明彦恩,默然片刻,轻声叹道:“但愿如此!”
振作精神,暂时将明彦恩放下,跟着楚若烟一同去瞧宅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