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胥狼国在前,沉丹国一行前来,一则为了议和,二则是迎回本国元帅申屠嘉木,又岂会愿意与苍辽君臣翻脸?更何况,还是沉丹将士闻之色变的钰王殿下!殷觉略一沉吟,向上禀道:“苍辽皇帝陛下,既然钰王殿下心有所属,我沉丹岂能强人所难?本太子来朝之前,曾打问清楚,得知楚大将军……”话说半句,向楚远望去一眼,改口道,“得知将军楚若宇尚不曾娶妻,若不然……”“不行!”
话还没有说完,楚大将军再次摇头,“我儿虽说不曾娶妻,可是他的亲事,总要他自个儿答应才好!”
先是女婿,再是儿子,这沉丹国的公主,怎么就盯上了他楚家的人?却不想,且不说楚大小姐未嫁,连赐婚的圣旨都没有请下,严格来说,钰王殿下还不算是你楚家的人!殷觉的话被他打断,不禁一窒,苦笑道:“素闻楚家是苍辽名门世家,又是世代为将,怎么竟丝毫不肯为苍辽江山百姓着想?”
重要的是,有皇帝在上,若是赐婚,身为臣子,又岂能说个不字?这位楚大将军倒好,皇帝还没有说话,他倒先把话截了去。楚远哪管他腹谤,冷哼一声,昂然道:“我楚家世代为将,我楚远年少投军,大大小小数百战,逢战必胜,从无败绩。之后我儿若宇,十二岁投军,十四岁统兵,十八岁挂帅,戎边以来,令敌军望风走避。还有几个幼子,也是年少投军,身经百战!我楚远虽不敢居功,可是谁又敢说我楚家不肯为苍辽江山百姓着想?”
这番话说出来,声音朗朗,气若山河,顿时令殿中一寂。不敢!没人敢!不止苍辽众臣,就连皇帝耶律隆毅也跟着点头,叹道:“是啊,楚家一门虎将,莫说如今两位年长的公子戎边,保我苍辽一方疆土,就是最年幼的四公子,也已积功封为少将军,放眼我苍辽朝廷,各大府门,无人能出其右!”
楚家!这就是楚家!别的名门望族,盛极一时,必然遭人侧目,而只有楚家,父子五人,以大大小小的征战,各自的军功,才将上将军府推至如今的地位,旁人除去钦佩,只有震撼,谁又敢说个“不服”?楚远之下,众少年将领之上,楚若麟听他赞到自己,出列躬身道:“皇上谬赞,臣愧不敢当!”
远在沉丹,虽然说,知道阳谷关守将楚若宇出自将门世家,也知道苍辽有一个楚家,可是,殷觉却不知道,苍辽的楚家,竟然有如此的声势,一时间,张口结舌,说不出话来。这也只是他听到楚氏一门的功勋,却还不知道,当初楚若麟之所以拜将,是因为龙屯一战,走马取沉丹先锋首级,为夺回阳谷关赢得首胜。若是知道,此刻面对楚家父子,也不知道又做何想?沉丹太子来朝,皇帝耶律隆毅本也想与沉丹谛结盟约,免得两国再燃战火。只是沉丹公主一来就点明要嫁钰王,令他为自己的儿子欣慰之余,又有些不悦。他耶律隆毅的儿子,还是先皇后独子,岂能是你们说要就能要的?可是完全没想,当初楚大小姐当众要独霸钰王,他也并没有反对。此刻见楚大将军寥寥数语,顿时打压下沉丹一行的气焰,也不再追逼,微微一笑道:“贵太子莫急,你等既然来朝,必然不急着回去,就在这上京城住上几日,和亲一事,细细斟酌不迟!”
在这殿上,兄妹二人说话屡屡被拒,眼瞧着不止钰王殿下不屑一顾,就连那位楚大将军也是气势逼人。殷觉正觉难以下台,闻皇帝此言,立刻应道:“皇帝陛下言之有理,本太子当真要多叨扰几日,领略一下上国风情!”
耶律隆毅点头,向二皇子耶律修指道:“锦王掌管礼部,就由锦王代朕好生招待沉丹太子一行!”
“是,父皇!”
耶律修躬身领命,回身又再向沉丹太子一礼,目光在殷洛身上一转,又再移开。殷洛见这位二殿下虽说不比钰王的天人之姿,可也生的风流俊俏,先就有几分好感,与他目光相触,不禁浅浅一笑。安置好沉丹一行,皇帝宣布退朝,当先起身离殿。耶律修快走几步,赶到沉丹太子面前,微微躬身,含笑道:“鄙国驿馆简陋,太子殿下若是有什么不便,尽管说与本王知道!”
殷觉连忙还礼,摆手道:“王爷客气,上京的驿馆建筑雄浑,颇有气势,本太子赞服的很!”
二人客气,并肩向殿外而来。殷洛跟在二人之后,微微侧头,就见耶律辰正与耶律无迅低声说话,竟然丝毫不向这里回顾,心中顿觉空空,可也无可奈何,咬一咬唇,快步跟上殷觉,径直出宫。殿上一番话,很快传到楚若烟耳中。楚大小姐扬眉向耶律心问道:“完了?”
“完了!”
耶律心点头,又好笑道:“若不然,你还要他们生出什么事来?”
楚若烟嗤笑一声,摇头道:“任她生出什么事,九哥不收,她做什么也是枉然!”
贝妤叹道:“但愿她不似我们这里那些下作的小姐,做出些令人不齿的事来!”
这句话,不止是说到和亲远嫁的元甄儿和如今闭门不出的万歆,甚至捎上了众人尽力护住的上将军府二小姐楚若湖!耶律心在她肩头轻推,抿唇笑道:“这话可不像贝妹妹说的,可是哪里受了气?”
贝妤性子温和,不要说这话牵扯上楚若湖,就只是元甄儿、万歆等人,她说起来也不会如此措辞。贝妤被她一提,忙向楚若烟解释道:“楚妹妹,我只是一时失言……”楚若烟摇头阻止:“虽说那个是我妹妹,可是事情做出来就是做出来,虽然大伙儿遮掩,可是错了就是错了!如今,正该她好好反省才是!”
耶律心侧头向贝妤斜睨,抿唇笑道:“只是妹妹能说出那样的话来,总是令人奇异,莫不是因为我二哥?”
二皇子可是奉旨款待沉丹一行,与沉丹公主近水楼台,怕会生出他想。楚若烟闻言,心头突的一跳,细细向贝妤望去一眼。虽说素知贝妤并不将耶律修放在心上,可是感情的事,瞬间千变,谁又能保得了日后?有了前次河边的事,她实不盼贝妤和耶律修有什么纠缠。贝妤撇唇,回耶律心一个白眼,轻哼道:“你道你们身在皇室,旁人都稀罕攀附?”
言下颇为不屑。不是为了锦王?楚若烟心头一松,立刻笑道:“啊哟,听贝姐姐这话,想来是心里有人了,不知道是谁?”
贝妤见她直问到脸上,吓一跳,急忙躲开,咬牙道:“这丫头疯了,自个儿心里有人,瞧旁人也都似心里有人!”
楚若烟掩唇笑道:“你莫不是学明姐姐,心里有人还背着我们,瞧到时事发,我们如何饶你!”
说的贝妤又急又怒,又是赌咒又是发誓,姐妹二人只是不信,尽着性子取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