贝妤几人顾自在楚大小姐的屋子里收拾齐整,又有丫鬟煮了姜茶送来驱寒,饮过歇息片刻,才又向园子里来。殷洛见没有楚大小姐相陪,这几人取用东西,指使丫鬟,没有丝毫拘束,足见几人情谊已不分彼此。心中羡慕之余,轻声叹道:“几位小姐虽非姐妹,却胜似姐妹,当真令人羡慕!”
贝妤、卞红欣也倒罢了,耶律心与自己同为公主,她就能得这几个知心的姐妹,而偏偏自己,在那诺大的昔沐城里,除去皇室兄弟、姐妹,再无人亲近。而皇室之中,兄弟、姐妹之间,往往是生死之争,又何曾当真有什么手足之情?算起来,倒还是太子殷觉,为人宽和,还更让人放心一些。偏偏,他身居太子之位,自有他的威仪,与她又不是同母,也只是放心一些罢了。当初,她之所以答应前来苍辽和亲,除去想替申屠一族换回申屠嘉木之外,内心深处,未尝没有想过是要逃离沉丹皇宫。耶律心同是公主,自然明白她的心思,暗叹一声,握住她的手道:“公主,你我都是一样的人!”
有家,却又似无家,看似有许多的家人,可是,这些家人,有时又似是仇人!殷洛点头,与她携手而行,看一看走在前头的贝妤和卞红欣,侧头问道:“公主和楚大小姐、贝县主几人是自幼相识?也难得能够交心!”
提到几个姐妹,耶律心心中不自禁多出暖意,含笑点头道:“嗯,她们都出自名门世家,我们自然是自幼相识,只是……因拘着我的身份,却并不如何亲厚,后来,还是因为楚妹妹!”
“楚大小姐?”
殷洛好奇,“楚大小姐怎么了?”
难道,楚大小姐会对她公主的身份不在意?想到幼时的情形,耶律心不禁抿唇轻笑,低叹道:“因楚家与皇室有着一层关系,皇祖母又怜惜楚妹妹自幼丧母,便常唤进宫去玩耍。那一次她进宫来,恰我也到皇祖母处问安,正遇到皇祖母那里有别国进贡的果子,却只剩下一枚,我们为争果子,便打了一架!”
“打了一架?”
殷洛惊讶,跟着不禁笑起,摇头道,“必然是公主打不过楚大小姐,被她抢了去!”
耶律心含笑摇头道:“我年长楚妹妹两岁,那会儿她还不曾习武,哪里就打得过我?只是,倒也不是我打赢了她,实则是她让着我!”
楚大小姐还有让人的时候?殷洛惊讶。耶律心含笑道:“她让了我,我反而觉得不好意思,便分一半给她,隔一日,她又从宫外带了好吃食来给我,一来二去,便渐渐交好!”
原来如此!殷洛点头,又再问道:“贝县主几人呢?”
耶律心微笑道:“楚妹妹与她们几人本就交好,后来有机会进宫,便总拖着我和她们一道,一转眼,便一同厮混到大。”
说到这里,语气里也多出些感慨,心里暗暗庆幸:幸好,她的生命里,有她们!在旁人眼里,那是小姐妹二人注定的缘分,可是在楚大小姐心里,那时的她是来自二十一世纪十七岁的大姑娘,和一个九岁的小姑娘抢东西吃,岂不是笑话?前边走着的贝妤听到后边二人的说话,回头笑道:“怎么公主忘了,楚妹妹说,她喜欢的可不止是美少年,美小妞也是一样,许是那时便瞧着公主生的美貌,才会相让!”
耶律心整颗心本来沉浸在幼时的回忆里,听她一说,忍不住笑起来:“啊哟,贝妹妹这是夸我,还是夸自个儿?”
贝妤好笑道:“怎么扯到我的身上?”
耶律心抿唇笑道:“谁不知道贝县主端庄稳重,实在与楚妹妹那猴儿性子不同,若不是楚妹妹缠着贝妹妹,又怎么做得成姐妹?”
贝妤含笑摇头道:“我倒罢了,那时楚妹妹赖到孝康王府去住,大伙儿还在背后押宝,赌她是为了明大哥,还是为了明姐姐!”
殷洛听着有趣,连忙问道:“贝县主押的是谁,不知道输赢?”
贝妤好笑道:“此事被楚妹妹得知,将银子尽数收了去,说她既为了明大哥,又为了明姐姐,所以大伙儿都输了,她坐庄,只她一个人赢!”
殷洛:“……”还有这样的!卞红欣侧头笑道:“姐姐们都生的美貌,楚姐姐自然缠着你们,偏我是缠着楚姐姐的,可见自幼便是副丑模样!”
贝妤回头去掐她脸,咬牙笑道:“你若当真是丑模样,楚妹妹又岂会任你跟着,不一脚踹回去才怪!”
说到幼时旧事,姐妹几人都兴致颇浓,说说笑笑,向暖阁里来。暖阁里,楚若烟正瞧着耶律辰和殷觉对弈,听到几人的说笑声,起身迎来,含笑道:“原说再隔一会儿命丫鬟去请,不想你们就来了!”
引着几人往另一侧的椅子里落座奉茶。刚刚坐下,就听门外小厮回道:“大小姐,安亲王世子来了!”
帘子挑起,耶律元哲跨了进来,顺手拽下身上的抖篷,搓搓手道:“难怪你们避到这里来,果然比前头厅里暖和许多!”
楚若烟扬眉问道:“元哲,怎么只你自个儿,元迅呢?”
耶律元哲摇头道:“元迅王兄说什么还有事要与几位殿下商议,便不进来了,使我来说一声儿!”
不进来了?楚若烟扬眉,向贝妤望去一眼,与她四目相对,忍不住抿唇低笑。往年每次相聚,耶律元迅总会与姐妹几人一同谈笑,今日却刻意避开,想来是怕见贝妤。贝妤闻言,也不禁好笑,摇头道:“明日朝廷便要理政,今日最后一日沐休,有多少事是非得今日的?”
耶律心看到二人眼神交流,又曾听过楚若烟转述,自然也明白其中的关节,跳起身道:“贝妹妹说的是,我去将元迅皇叔抓来!”
“公主!”
贝妤连忙将她拉住,皱眉笑道,“你这一去,还不将许多人一并惊动,还是罢了!”
虽说也想着与耶律元迅共宴,说上几句话,可是想到耶律修等人,心底又有几份厌弃。耶律心自然知道自己的几位皇兄入不了这几位姐妹的眼,见她拦阻,也只得罢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