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后又宣了英国公进宫,想让英国公府出面,为三公主求情。”
“可现在的英国公早就不是皇后的父亲了,只是她的兄长,哪里会不顾家中妻子儿女,事事以她为先呢。”周佑景眼神幽深,语气淡淡的感叹道。
顾卿安眼神闪了闪,脑中想起了一件事,缓缓道:“更何况,三公主从前嚣张跋扈,伤了沈明尘的脸,致使他当初直接断了仕途。”
“事后,皇后在处置这件事时办的也不体面。”
顾卿安想起先前林锦禾与她闲聊时谈起的,“皇后不仅没有重罚三公主给沈明尘和英国公府出气,反而极力包庇三公主,只不疼不痒的宽慰了沈明尘几句。”
“这事儿,英国公和沈夫人怕是已经气了许久了,可皇后到底是沈家人,是英国公府在宫里的倚仗,不好直接翻脸。”
“这气一忍就是这么多年,”顾卿安眸中闪过一丝嘲讽,嗤笑一声:“好不容易等到这个千载难逢的机会,不落井下石就算厚道了,为三公主求情?”
“简直是做梦!”想起那日三公主咬牙切齿推她的场景,顾卿安恨的牙痒痒,一巴掌拍在桌子上,发出“啪”的一声脆响。
周佑景心疼的目光落在她白嫩的小手上,宽慰道:“放心,三公主这回去感业寺,是沈明尘亲自带着人送的。这一路上,她讨不到什么好果子吃。”
周佑景却丝毫不提,是他在父皇面前进言,称三公主嚣张跋扈,性情恶劣,派个一般人去,怕是压制不住三公主的劣性子,反倒要惹出麻烦事,回头传了出去,连累整个皇室名声。
也是他提议,可以由锦衣卫指挥使沈明尘亲自护送,一来,沈明尘是三公主的表兄,路上不会折辱于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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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来,沈明尘是天子近臣,一向负责押送审问之事,经验丰富,断不会惹出什么祸端。
皇上左思右想,确实没有想出一个比沈明尘更合适去做这件事的人,况且先前押送贤妃和二公主去感业寺的人也是沈明尘。
他办的确实妥帖,事后没有一丝难听的风言风语传出来,让皇上满意的很,于是,这一回皇上欣然应允了他的提议,就由沈明尘押送三公主去感业寺思过。
周佑景唇角轻扬,眼神温润,隐隐闪过一丝暗芒,却快的让人看不清,只以为是错觉。
顾卿安垂下眼睑,若有所思,声音轻柔缓慢,又似漫不经心般的感叹道:“只盼着她们能一路顺风吧。”
三公主确实是“一路顺风”了,她站在地上,身上穿着单薄的衣裳,连个披风手炉也没有,更没有丫鬟跟随。
此时她们已经出了京城,过了西郊,行至荒郊野岭了,再穿过前头的两座山,便是感业寺了。
冬季天寒,今日风大,又下起了雪,在没有遮挡的荒郊野岭,便显得这风格外刺骨。
她看着眼前坏了的马车,气的胸口高低起伏,一阵寒风吹过,冻的她浑身止不住的颤抖,上下牙齿磕磕碰碰,发出“咯吱咯吱”的声音。
三公主抬起头,看着坐在高头大马上,身上披着厚重的狐皮大氅的沈明尘,气恼的快要疯了,她咬牙斥骂道:“沈明尘,你办的这是什么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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沈明尘挑挑眉,无可无不可,骑在马上的身子微微后仰,嗤笑道:“那便没办法了,只能劳烦三公主徒步走去感业寺了。”
他轻轻“嘶”了一声,仿佛遇到了什么无法解决的难题,皱眉为难道:“只是三公主脚程慢,怕是要走上两日两夜才能到了。”
“不过也无妨,”沈明尘眼神闪了闪,喉中发出轻笑,“在下受了皇上嘱托,送三公主去感业寺,无论要走上几日,在下一定奉陪。”
三公主简直不敢相信自己听到了什么,沈明尘这意思就是死活不给她弄马车,除了让她骑马就是让她用脚走了?
她一时间气的头昏脑胀,一阵寒风袭来,三公主狠狠的打了个冷颤,用极度怨毒的眼神瞪着沈明尘。
沈明尘冷哼一声,新仇旧怨在心中积压许久,如今看着三公主这副惨相,他只想嗤笑一声。
“三公主如今觉得在下可恨?恨不得直接上来将我从马上拽下去,再狠狠的抽上几鞭子吧?”沈明尘语气淡淡,提起往事,心中竟再也没有了从前的激流涌动。
三公主眼神一变,贝齿轻咬下唇,显然心中也想起了从前的事来。
沈明尘坐在马上,思绪快速翻转,当年的事历历在目,这些年来,他所受的苦楚皆源于那一日,午夜梦回,他曾无数次的梦见。
那一回,沈明尘跟着沈夫人进宫来拜见皇后,皇后似乎有话要单独与沈夫人说,便让嬷嬷领了他与三公主出去玩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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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公主自小便受皇上皇后宠爱,在宫中养成了说一不二的性子,娇纵跋扈的厉害。
进宫之前,他母亲就曾叮嘱过他,在宫中要少说话,要谨言慎行,要让着些三公主,他谨记心中。
所以,当三公主要求他陪着她放风筝时,他即便心里不愿,却也没有拒绝。
可那风筝线断了,三公主生气了,他劝了,可三公主不仅没有消气,还让他趴在做小马,驮着她爬。
沈明尘当然不愿,师傅和爹爹都教过,男儿膝下有黄金,不可以做个软骨头,随意便折辱自己。
他摇头拒绝了,三公主更是勃然大怒,扯下腰间挂着的鞭子对着他就是一通抽打。
他又惊又怕,连连躲闪,可三公主越打越来劲,周围的宫女太监嬷嬷都当做没看见一般,个个垂头不语。
三公主一鞭子抽到了他脸上,血当时就涌了出来,他眼前一片鲜红,疼痛蔓延开来,他没哭,可心里却怕极了。
那种感觉,多少年来都记在心间,此后的每一日,他倍受煎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