虞烟按住了卫濯,轻轻的摇头,“不用了,夫君你忙吧,我去去就回,不会走太远的。”
“那好吧。”卫濯沉吟,倾身理了理虞烟颊边的发丝,语气温柔的道,“记得就待在附近,有什么事情就回来叫我。”
“我会的,夫君。”
虞烟自侧门绕了出去,深深呼吸,吐出一口浊气,这才觉得心口舒服了许多。
除夕家宴,五步一盏的宫灯将宫殿装点的金碧辉煌,光彩夺目,大殿的周围,在暗沉沉的夜里一览无余,古树参天,雕梁画栋,红墙绿瓦,集天下之景。
虞烟颇有兴致的赏了会,欲转身回去,这时,一位穿着精致宫装的宫女朝她走过来,垂着头恭敬的问她,“夫人,您可是想找个地方歇息?不远处有一处凉亭,不如夫人去那?”
虞烟颔首,点头示意宫女在前面带路。
凉亭不远,虞烟跟着宫女走了几步路就到了,檐角几处垂挂着几盏宫灯,将亭内照的通明。
“谢谢你。”
宫女慌乱的摆手,不一会儿便飞快的跑开了。
虞烟摇了摇头,觉得很是奇怪,难道她有这么可怕吗?
她甩开脑中的想法,静静地看向湖面,冬日的气候微冷,徐徐的冷风迎面吹来,就如同刀子一般割在脸上。
虞烟拢了拢身上的毛领,将脑袋藏在里面,倒显出几分憨态来。
“噗嗤……”
“你是哪家的姑娘,竟跑到这来躲懒来了?”
虞烟一惊,颤巍巍的将脖子小脸一股脑的缩进披风了,又忍不住好奇的从衣领的缝隙中悄悄地打量着来人,就好像是一只俏生生的小白兔,懵懂又纯真。
小模样勾的宋玄仁心痒痒。
他蜷起右手放在嘴边浅浅的咳嗽了声,掩盖心中抑制不住的悸动。
两人就这样你看着我,我看着你,谁都没有开口说话。
“你是谁?”
终于是虞烟忍不住了,主动询问。
声音软软的,带着几丝颤音,格外的好听撩人。
宫宴上,虞烟随着大流低头行礼,根本没敢直视天颜,是以她不认识宋玄仁,只以为他是哪位大臣。
与卫濯身上如青竹一般儒雅的书生气质不同,面前的男人,只着一身玄色衣袍,单是站在那儿,浑身上下就散发着一种骇人的气息,举手投足更是贵气非凡,让虞烟微微有些紧张。
“嗯,询问别人的名字之前,姑娘不是应该自我介绍一番吗?”
宋玄仁眼角带笑,刻意避开虞烟头上的妇人发髻,故意逗她。
“我……夫君说名字不能随便告诉别人。”
虞烟的呛声让宋玄仁黑沉的眸子忍不住一冷。
“不过,我可以告诉你,我夫君乃是当朝的新科状元,如今的翰林院编修卫濯。”说这话的时候,虞烟的语气带着几分得意和自豪,“我看你也在朝廷当职,是不是也认识我夫君呀?”
似乎是想到什么,虞烟不自觉的靠近宋玄仁,眼睛亮亮的看着他,语气有些好奇。
宋玄仁听着虞烟一口一个卫濯,胸口忍不住积攒起巨大的怒气,“不认识。”语气很是冷漠。
话音刚落,心里就有一丝不自在,他这么凶,会不会吓到她?
“好吧。”虞烟低落的垂头。
看着她头上可爱的发旋,宋玄仁忍不住转移话题,“在凉亭里看这雪夜,倒是别有一番风味。”
“新图水墨兼凝粉,展向冰溪镜面开。只是少了一炉火,一温酒,缺了点雪夜的气氛。”虞烟点点头,极目远眺,心情也不自觉的跟着舒展开来。
她向来喜欢下雪天,可惜,为了身体着想,冬天的时候,她从来是不被允许出门的。
宋玄仁被虞烟开怀的心情感染,俊脸上的棱角被柔化了几分。
虞烟望着湖面,宋玄仁深沉缱绻的目光将小小的她笼罩,两人一站,一坐,投射在灯下的影子重叠在一起,男人高大的身躯将女孩密不透风的罩在怀里,像是一幅写意的水墨画卷,宁静而又唯美。
不一会儿,雪地里传来一阵连绵的脚步声,宋玄仁回头看,是他身边的大太监赵省,眉心一皱,以眼神制止了他出声行礼。
“时候不早了,回去吧。”
他温声对虞烟道。
虞烟心想自己出来时间这么久,估计卫濯会担心她,一想到这,她急急的提起裙摆,屈身行礼,朝宋玄仁道别,“这位公子,那我就先行离开了。”
宋玄仁定定的盯着虞烟的背影看了好一会儿,清冷如石的眸子里氤氲着大片的墨色,波澜起伏。
待到虞烟彻底消失在两人眼前,赵省这才大着胆子上前,“陛下,您该回去了,大臣们都等着您呢。”
“走吧。”宋玄仁一挥衣袖,大步走在前面,赵省擦了擦额角的汗,心里感叹陛下身上的威严又重了几分。
自那日宴会回去之后,虞烟因为受寒发了次烧,在家里躺了好几天,期间她的几个哥哥一听说虞烟病了,立马跑到卫濯的书房把他臭骂了一顿,镇北侯虽然没有说什么,但是他的态度表明了一切。
卫濯心底暗藏起来的那些不忿与恶意,在虞煜尖锐刻薄的话语中肆无忌惮的滋生蔓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