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是。”
否度是真的，看不出隔心村的人心思。
“那么，离开隔心村中心，也就是这里三里外，你就能看出别人的心思，这也是真的喽？”落霞问。
“当然是真的。”否度回答。
“是吗？”喃喃的落霞，用削葱般食指抵触下颌。
仅仅只是三里的距离，却就有否度的卍字双眼，看不看得出人内心世界的差异，这其中，到底有什么秘密？
线索，落霞不是一点也没有的。
落霞是，自然地走到这里来的。可是，否度，却是直接瞬移到这里来的。
有瞬移标记的地方，一般，都是有重要之物所在的地方。
而这里，却只有一口井。
这口井的三里内，否度看不到别人在想什么；三里外，否度就可以看到别人在想什么。
那么……
“否度，我可以喝这井里的水吗？”落霞试探着问。
“你可以不用喝。”否度直接的回答。
“为什么？”落霞歪着脑袋，让好奇显现在目光里。
装样子不行，萌度来凑！
“落霞施主已经猜到，又何必明知故问呢。”否度叹了一口气。
“果然是这样吗？”落霞摆正了臻首。
“我虽然想否定，落霞施主且说说看。”
否度没有再直接说。
看样子，落霞已经猜到村里的人为什么可以不被他看到心中所思所想了。可是，这也只是落霞有这种样子。
她是装样子，实际上并不明白，这种可能，还不能完全的排除。
否度，是真心的希望，落霞装的样子，是不明白其中的原因的。
“隔心村的人，之所以能够屏蔽你的卍字眼读心，是因为这井里的水吧？”
听起来，落霞已经有了正确的猜测。
“正是。”
身为佛陀的弟子，否度纵使不愿意，却也不愿意误导别人的推测。
“那这井里的水，究竟是怎么来的？”
对落霞的这个问题，否度苦笑而不语。八壹中文網
“我只是做个猜测哦。”
猜错了也别介意，别生气，落霞是这个意思。
“否度你说过，要想不被你看到心中所想，只有三种方法：功力比你深厚，境界比你高，还有，身上有舍利。”
“可是，舍利，总共也就才有九颗。”
舍利乃是佛陀圆寂所化，总共只有九颗。
“这村子里的人，是无论怎么看，都不会功力比你深厚，境界比你高，可是，你却偏偏只说了舍利只有九颗。”
否度看不到人心的情况有三种，可是，他却只捡了有无舍利这个同样一眼，就可以看出来的地方否定。对于功力、境界这两种情形，只字不提。
“我是这么说了。”
急于否定，反而显得欲盖弥彰了吗？否度的脸上，丝毫看不出这种疑虑。
“是圆润天成的舍利，是只有九颗吧？”
落霞笑看向否度，挑起字眼来了。
佛陀所化舍利，的确只有九颗。
“可是，一颗舍利的粉末，却不是只有一点吧。”
倘若碾碎一颗舍利——暂且不考虑有谁能够做到这点——化成粉末，抛洒到这个井中，岂不是所有人，都可以喝上了？
一颗舍利里面蕴含的，可是足足两万年功力啊！
只是让几十方都没有的井水有灵，并不是什么难以想象的事。
“落霞施主果然聪慧。”
佛陀圆寂后，有一颗舍利，就落到了这隔心井中。
那颗舍利，当然不是否度、阿难、迦叶他们三个弄碎的，他们根本就没有这样的功力。
舍利一进入井水，就像是一个雪球似的，消融在这井水里了。
喝了这井里的水，就可以不被否度看到心事，是这有舍利的井水的一个效果，却并不是全部。
“也因为这个，你们三个师兄弟，才没有掀起争斗的狂潮吗？”
虽然出家人清心寡欲，可是，那也是相对于物欲、色欲、食欲来说的，出家人对道、对佛的渴望欲，并不少——这种话并不足以描述。
应该说，正因为没有了物欲、色欲、食欲，出家人对悟道成佛的渴望，反而要比普通人更加强烈。
就算是一座金山银山珍珠山，有修持的出家人也许都不会在心里泛起一丝涟漪。
可是，这井里的，不是什么随便就可以收集到的金山银山珍珠山，而是一颗舍利。
不是随便哪个得道高僧所化的舍利，而是佛陀火化后形成的舍利。
不是只作为佛陀存在证明的遗留，更是能够成为来世佛弥勒的凭借。
在这种无限佛果的诱惑下，佛门弟子不掀起争斗，几乎是不可能的。
“我、阿难师兄、迦叶师兄之所以没有争斗，就是托了师尊安排的福。”
佛陀所化九颗舍利，否度、阿难、迦叶三人，各有两个。
流落在外的舍利，仅仅只有三颗。
对于毫不费力就得到了两颗的否度、阿难、迦叶三人来说，再收集到另外三颗，也并不是什么觉得困难的事。
尤其是在，可以成为弥勒佛的这个结果下。
“可是，当我们顺着冥冥中的指引，找到了离我们最近的一颗舍利时，才发现这颗舍利，已经溶于井水，被一些人喝下了。”
就算施展佛门神通，立即炼化这座水井，也只能得到那颗舍利的大半部分。
而要想得到完整的一颗舍利，惟有再杀掉所有喝过这井水的人，才可以做到。
“佛门禁止杀生！”
考虑到喝过井水的人不死，就无法重新凝聚出一颗完整的舍利，否度、阿难、迦叶三个，便知道他们成为来世佛无望了。
佛陀是爱护他们，赐予了他们三个人，每人两颗，共计六颗舍利。
可是，光是为了取得这第七颗舍利，就必须得要这隔心村的几百号人，立即死才行。
长期聆听佛陀教导的他们，根本就无法只为了他们自己，杀掉这几百个村民。
也许，遥远的将来，这个隔心井会干枯，喝过它里面的水的人也会死，可是，那绝对不可能在他们活着的时候。
明白了这点之后，否度、阿难、迦叶三个，便把这当作是他们的磨练，而专心的悟道，不再妄想集齐九颗舍利，成为那需要杀孽才能成就的弥勒佛了。
“哼！”
“烛大哥，你也别只用鼻子哼气，说说看你的想法怎么样？”
落霞用神念，问向已经表现了态度的烛一尘。
“迂腐。”
“怎么说？”落霞继续用神念和烛一尘交流。
“既然舍利已经进入了几百个村民的肚子里，杀掉他们，提炼出来不就行了。”
“可是，这样造的杀孽，也就太多了。”
“多？”烛一尘鄙视的声音传来，“一块只有观赏价值的玉璧，尚且可以出价到十五个城池。那么，一个更加完美、含有两万年功力的舍利呢？”
只有观赏价值的玉璧，和可以让人拥有两万年功力、实力媲美化仙级仙人的舍利，两者，根本就没有什么相比性。
“烛大哥，你说的虽然是个方法，可是，没有什么实用性哦。”
“但说无妨。”
“否度、阿难、迦叶三个，就算其中的一个人，或者干脆就是他们三个联手屠杀了隔心村所有村民，可是，他们杀光村民，为的是什么？”
为的是舍利。
“即使造杀孽也要得到舍利，为的是什么？”
为的是成佛。
“可是，就算他们中的某个人，幸运地集齐了九颗舍利，成就了弥勒佛，将来到了极乐秘境的时候，不是还会见到他们的师尊，佛陀吗？”
一旦见到了他们的师尊、离开俗世的佛陀。
“亲身见到了佛陀，他们又要如何再自欺欺人地，认为他们杀人造孽，也不是违背了佛陀的教导呢？”
落霞自以为是的说完，烛一尘的回应就来了。
“所以我才说他们迂腐。”
“为什么？”落霞差点就要跳起来了。
“他们集齐了九颗舍利，岂不就是来世佛？他们若有谁成为了来世佛，那个人，岂不就是佛陀本身？既已是佛陀本身，他们的一言一行，岂不就是佛陀的教导？”
这，是绝对的诡辩吧。
无法大声的说出这句话来，落霞也是明白其中原因的。
实力，同级。
就算他们曾经师承现世佛的佛陀，可是那个时候，他们中的某个——或许是否度，或许是阿难，或许是迦叶——也已经是来世佛了。
来世佛，可是不需要同为佛陀的现世佛的耳提面命的。
“落霞施主！”
否度看到落霞心不在焉地，便喊了她一声。
“嗯，怎么了？”
落霞立即反应过来。
对否度，落霞可是完全没有弱势一方的自觉的。
“没什么，我只是看你神游天外，怕你有什么变故。”
“哦，那倒是有劳你担心了。”
“不劳烦。落霞施主，不介意的话，可否告诉小僧，刚才到底是在想什么呢？”
落霞原本是要如实地说，是在跟烛一尘用神念交谈的。
可是，烛一尘的声音传来了。
“王舍城外的东南三千里，有多人丧命。”
“不是在想什么关于我的事，而是，王舍城外的东南三千里地方，是哪里？”
“王舍城的东南三千里？”否度脸上出现糟了的神情。
“那里发生了什么吗？”
“我算到那里，有好多人死去。”
“那快走！”否度催促了后，发现说的不明不白，补上了句，“路上说。”
“好的。”
答应了的落霞，跟着否度，化作流光地飞向东南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