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落晨稳定了一下心神,将今日自己到商铺去查看所遇到的事情都粗略的说了一遍,不过重点还是在绸缎庄和首饰铺子。
肖妈妈听后点头道:“我刚才去首饰铺子见霍掌柜,他也把今日大小姐带着姑爷去拿东西的事情和我说了,要说这大小姐真是做的太多分了,以前也就罢了,如今这人都嫁到黄家去了却还总想着占楚家的便宜,二小姐今日的做法当真解气!”
肖妈妈正是因为在首饰铺子里和霍掌柜说话,耽搁了些时间,所以才回来的晚了些。
楚落晨抬眸问道:“这位霍掌柜,可就是你之前提过的大掌柜人选?”
肖妈妈忙点了点头,回道:“不错,他就是我之前和小姐提过的,大掌柜的人选,不知小姐今日见了以为如何?”
按照肖妈妈此前的说法,这霍掌柜也是当年她的生母如兰夫人一手培养起来的人,并且在楚家的多个铺子都做过伙计,对楚家的各种业务也算是精通,楚落晨的生母当年有意要让他做大掌柜的,总领几家商铺,只可惜后来这个决定还没下,她的人便走了。
刘氏接受以后,找了各种借口把原来的老人都打发走了,唯独这霍掌柜留下了,并且一直都是首饰铺子的掌柜的。
楚落晨想起今日在首饰铺子见到这掌柜时的场景,从说话和做事来看,这霍掌柜无疑是一个极其精明的人,说话懂分寸又很会掌握时机,并且从首饰铺子的经营状况而言,他也很有商业头脑。
只是若要让他做统领凤阳城内所有商铺的大掌柜,楚落晨觉得还是不能操之过急,这个人究竟如何,她还想要时间去慢慢的观察和琢磨。
她做这样的决定并非是不相信她生母的眼光,只是世事无常,何况人心,现在她的根基尚且不稳,绝对不是可以冒险的时候,因此凡是还需格外的谨慎。
楚落晨看着张妈妈,轻声道:“有劳肖妈妈筹谋,不过这大掌柜的事到也不着急,那霍掌柜我也需找个时间和他仔细聊聊,听听他的想法,眼下最重要的还是店铺的管理上,我以为把人换了就万事大吉了,可今日我方才明白,自己的这个想法还是过于简单了。”
肖妈妈唯恐楚落晨是因为今日之事心里不好过,连忙从旁安慰:“小姐已经做的很好了,毕竟这铺子才刚回到咱们手中,其中的错综负责也不是这一时半刻能弄的清楚的,所以小姐切莫太过着急了。”
肖妈妈这话说的很是在理,楚落晨心里又如何不清楚,想要彻底根除刘氏在铺子中的势利和眼线,并不能奢望于一朝一夕之间。
对生意之事不太懂,半天没有说话的小玉突然冒出来一句:“我今日看大小姐那光景,仿佛在黄家过的并不顺心,她可不是个甘心受气的主儿,这以后还不定要怎么闹呢,她这一折腾,夫人那边也自然不会好过,到时候就算她在想插手商铺的事情只怕也是难了。”
肖妈妈本也没想起这件事来,结果经小玉这一提醒她倒是想起一件事情来,遂压低了声音说道:“小姐上次不是问我,夫人去世之前是否有什么不寻常的地方,我进来仔细一想,还真是有点不太一样。”
如兰夫人去世的时候楚落晨还小,所以很多事情她都弄不清楚,只不过冥冥之中似乎总有一种感觉,她生母的去世并非是众人口说所传的生病暴毙那样简单,所以上次见到肖妈妈的时候她才会开口问了一句。
楚落晨拧了拧眉,开口道:“肖妈妈想起来什么,都不妨直说。”
“五哥,你先带小福子到屋里去吧,我和小姐有话说,”肖妈妈说完,看着她男人将小福子抱进屋,而后才重新看着楚落晨,开口道:“夫人那段时间情绪一直很不好,还经常望着窗外发呆,就连老爷也许久都不到夫人房中,我记得我当时劝过夫人,要她看在孩子还小,主动在老爷面前说几句好话,可是夫人却说,她的心已经死了,心死了人在活着就没有意义了,我当时只以为夫人是一时的情绪低落,可现在回想起来,那话不是很奇怪吗?”
的确,以如兰当年的身份和地位,断不会无缘无故的说出这种话来,除非她是真的受到了什么打击,以至于她可以不顾那个还没有长大的孩子,甚至连生存的希望都放弃了。
然而,她若是一心求死,那大可以选择一种体面的方式,没必要非得卧病在床忍受身体和精神上的双重折磨,除非这其中还隐藏着其他人不知道的事情。
楚落晨思索片刻之后,忽然抬头道:“那段时间,刘氏可有什么反常,又或者什么奇怪的举动?”
自穿越以来,刘氏为了达到她自己的目的就曾多次计划,并且是不择手段的想要把她置于死地,那么当年为了争夺当家主母的地位,她又有什么是做不出的呢。
肖妈妈猛然间开口道:“还真是了,当时那刘氏还只是府中的一个妾侍,并且一向和咱们如兰夫人走的近,知道如兰夫人情绪不好她便日日到近前劝解,还每每亲手做了吃食给如兰夫人,可是后来夫人病着的那段时间,她反倒一次也没有探望过,更是在没让人给夫人送过任何东西。”
事出反常,比有蹊跷。
楚落晨越发觉得她之前所想并没有错,于是又追问道:“那娘亲呢,对刘氏的突然不闻不问她就没有什么反应吗?”
她没有办法相信,聪明如她生母那般的人,竟然会对刘氏的突然反常无动于衷。
除非,她是早已经看到一切,却还故意不动声色。
“这……”肖妈妈眼神有些迟疑,努力的回想着,然后在楚落晨的小玉不确定的目光注视下,开口道,“夫人当时好像提过刘氏之前送的吃食什么的,还说,或许这就是她的命。”
刘氏所送的吃食?
楚落晨的双眸之中凝结出一丝疑惑之色。
难不成刘氏当年是在吃食中动了什么手脚?
然而据她所知,她的生母也是略通些医道的,不至于连吃食被人动了手脚都没有察觉。
真相视乎远比楚落晨之前所想的还要复杂的多,不过楚落晨却也不急在这一时,现在尽然已经确定了当年的事情有蹊跷,那她就会坚持不懈的追查下去,抽丝剥茧的把真相从谜团中剥离出来,也算是给她这身体原来主人的一点回报。
毕竟如今是她的灵魂在侵占着这身体。
肖妈妈只恨她当年太过年轻,很多事情都看不明白,如今想起往事也是满心的愧疚,红着眼睛道:“小姐,这件事我们一定要继续查一下,绝对不能让如兰夫人死的不明不白,若查明这事当真和刘氏有关,那届时我就算是拼了这条命也一定要让刘氏好看。”
楚落晨面容已然是平静的,可心里却已然结了一层寒霜,抬眸道:“肖妈妈放心,此事我一定会追查到底,定不让娘亲委屈,只是眼下我们手里还没有确实的证据,而且刘氏在楚家内院经营多年,根基还在,所以我们现在千万不能走漏半点风声,否则一定会前功尽弃的。”
肖妈妈和小玉都连连点头,表示一定不会蒋刚才的对话说出去。
三个人又闲聊两句,楚落晨见天色不早便主动起身告辞,肖妈妈和赵五,还有小福子,一家三口将她们主仆二人送到门口,看着她们上了马车,又目送着马车渐行渐远。
回去的路上,楚落晨心里装着事,便一直没有开口说话,小玉猜想她应该是因为如兰夫人枉死的事情伤心,不自觉的也情绪低落,闷不做声。
直到马车停在楚宅的大门口,小玉才主动跳下车,并且打起了车帘。
楚落晨握着小玉的手,轻松的从马车上跳下去,结果就看到大门口管家一脸严肃的站在那里。
“二小姐,”管家走到楚落晨面前,躬身道,“夫人方才交代了,若是二小姐回府,就请二小姐马上到牡丹阁去。”
楚落晨没有拒绝,跟着管家一路往牡丹阁去。
这刘氏果然一天到晚的想要找她的毛病,为此楚落晨反倒有些习惯了。
牡丹阁里,刘氏正坐在前厅吃一碗刚炖好的燕窝,听到脚步声方才抬起头。
“母亲,”楚落晨缓步上前,失礼道,“不知母亲特意找我来所为何事?”
刘氏看了楚落晨一眼,将燕窝放在一旁,开口道:“晨儿,你虽奉命到公主府的,可你究竟还是未出阁的大姑娘,身边也没有长辈陪着,这么晚才从外面回来实在有失体统,我身为你的母亲,不得不教导你。”
她这话说的实在漂亮,以前到也不见她对楚落晨多么用心,这会儿抓住了她的错处反倒提起教导之事了。
楚落晨脸上没有丝毫的畏惧之色,反而理直气壮的开口回道:“晨儿在如何有失体统也绝对不会做出有辱楚家门楣之事,这一点母亲大可放心,况且说到教导,晨儿到觉得母亲还是应该躲在长姐的身上多用用心,不要让外人觉得是我们楚家教女无方。”
刘氏难得抓到了楚落晨晚归的错处,还想着要借此大动一番干戈,拿出当家祖母的威严来,让她辩驳不得。
结果,楚落晨却是再次提及楚落雪,反而让她脸上无光。
“你这孩子,怎么如此斤斤计较,”刘氏勉强压制心里的怒火,营造出一种表面和善的态度来,开口道,“雪儿她可是你的长姐,就算她以前做错了事,如今也都过去了,何况她已经嫁入黄家,做了状元夫人,你们姐妹之间日后还是要多多走动,好生相处才是。”
难得楚落雪终于嫁给黄子竞,做了名副其实的状元夫人,刘氏自然是要逢人便说,以此当做一种夸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