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谢锦归往南陆去后,每日紧盯秦雪的青黛也莫名松懈下来,再遇到留宿客栈的南陆贵公子,也不再硬逼着秦雪出面抚琴娱人,二人倒是平和的度过了大半月。
直到一名闯入客栈的女子,打破了这份堪称静谧的平和。
那日天公不作美,晨光熹微时便下起了蒙蒙细雨,及至巳时,大雨倾盆而下,整座小城都被笼在雨水蒸腾的氤氲雾气中。
窝在屋内的秦雪两耳不闻窗外事,在风雨交加中仍专心致志练习新谱成的曲子。在如瀑的暴雨中,她的琴声穿透雨帘,犹如水光波纹,绵绵不绝。
琴房的门就在此时被人悄无声息的推开,一位身背长剑,顾盼飞扬的女子跨步而入,行走间英气逼人,一看就是位江湖人。
秦雪的琴音戛然而止,愣神看着这位明明带着一身水汽,仍然清丽无双的女子。
“琼夕,你为何会从漓山下来?”
青黛的一声轻呼将秦雪从怔愣中唤回神,这才注意到青黛跟在这女子身后也进了琴房。
叫琼夕的女子对青黛的问话置若罔闻,只饶有兴致的盯着秦雪瞧。她墨色的长发垂在腰际,沿着利落的绫丝劲装悄然流泻,蛮腰赢弱,楚楚动⼈。
“她就是你找到的人?”琼夕微扬下巴,脸上神情若有所思,话却是对青黛说的。
青黛也不在乎秦雪是否会多想,面无表情点了点头。
“这手琴技倒是真的好。”琼夕美目之中光彩闪动,这才对秦雪单刀直入道,“姑娘,我们来做件交易可好?”
秦雪被那女子眉间眼梢的恣意潇洒刺得眼睛发酸。她这些日子在客栈也接触了不少江湖人士,无论男女,举止言谈虽各不相同,但皆是随心所欲的性情,很有种天下任我行的神采。这与她自小接受的谨小慎微格格不入,羡慕之情也就油然而生。
秦雪放在琴弦上的手指一颤,情不自禁问道,“把我掳掠到此处的,是不是你们的人?”
“自然不是。你觉得我们是打家劫舍之人?”琼夕惊讶的挑了眉,眼神轻飘飘的扫向青黛,“你的臭脾气再不改改,这星月客栈就要被你糟蹋的倒闭了。”
青黛扯了一下嘴角,看向秦雪的眼神清冷如刀,“你该庆幸把你买下来的人是我。若是被那些人抓到了南疆,你能活过一天我都佩服。”
“你也别一副苦大仇深的模样,我星月客栈虽不是黑店,却也不是养闲人的地方。你在这一日,那便要赚足一日的钱——”
“阿黛——”琼夕伸手抚额,一脸头痛的打断她的话,“你就不能好好说话?这么吓她作甚!我听说上次南陆的人来,你还差点把她打成了废人?”
“我要不出手打她,她翌日就会横尸在琴房!”
青黛冷哼一声,看向秦雪的眼神中竟带着一点悲悯,“你以为他们好声好气的与你说话就是对你好了?再故作温情的与你调笑两句就是把你放在了心上?那些都是万绿丛中过,片叶不沾身的人精,你若问错了一句话,他们转头就能让你死得无声无息。”
秦雪震惊的瞪大眼睛,她们到底在说什么?!
那些非富即贵的南陆公子,明明一个个都清雅温润,对她也是和风细雨……
“爱信不信!”青黛嘲讽一笑,懒得再多说,只伸出纤指虚空点了点琼夕,“你办完正事就回漓山罢,小心驶得万年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