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国王也好,教授也好,我只知道,伤害了禄水的人,我誓必要让他付出血的代价!”
确认了原禄水伤势并无大恙的陆伽罗,从楼梯上缓缓走下,一字一句地对着所有人说道。
今夜的“暗夜车神”,不再是大家所熟悉的阳光少年。
他宛若回到了与所有人认识之前的样子,杀气冷冽,混身散发出阴冷的气息,宛若从地狱中爬出来的阿修罗。
西门这才注意到,陆伽罗的手里,握着的是牧斐自己改装的那把枪。
射程远,杀伤力够,装配的也是牧斐珍藏的达姆弹。
哪怕海默格挨上一枪,不死也是残了。
西门暗自摇了摇头。
比起躺在床上的越离沙和原禄水,他更担心眼前的这个家伙。
禄水受伤这件事,仿佛引爆了陆伽罗心底最阴暗的地方,那些他好不容易才藏起来的阴霾与黑暗……
但是西门还没来得及张口,牧斐就迎了上去,朝陆伽罗伸出了手。
“给我。”他直视着陆伽罗充血的眼睛,轻飘飘的说道。
陆伽罗的眼睛一眯,冷声说道:“你想阻止我?”
西门无奈地站了出来:“他不是想阻止你,只是不想你去送死。”
“可是他伤了禄水!”
情绪不受控制的陆伽罗,大声吼道。
他已经完全失去了理智,眼睁睁的看着原禄水倒在自己眼前的自责,全部化作了对海默格的仇恨,以及对小伙伴们对不谅解。
西门头疼极了,求救的眼光投向了唐括。
唐括摊了摊手,表示无能为力。
他家离沙现在都还病恹恹的躺在床上呢,这都是拜海默格所赐。
西门只好努力劝说:“先不说这个事情到底是不是海默格所为,刚是凭他的身份,如果我们这样直接杀上门去,只怕讨不到便宜。”
“那就换个方法。”陆伽罗冷笑:“我一定要让他死无葬身之地。”
陆伽罗的话音刚落,恶魔公馆的门就被大力推开。
陆伽罗手中的枪,就在那一瞬间对准了出现在门口的人,毫不犹豫的扣下了板机。
“先生!”
随着惊恐的声音响起,被大力推开的海默格,脸色苍白的捂着流出汩汩鲜血的左臂。
饶是这样,他还是制止了正欲举枪还击的手下。
一柄长剑,却在这时呼啸而出,剑尖直指海默格的咽喉。
就在一片惊呼声中,剑尖在距离他咽喉几毫米的距离堪堪停下。
从楼上一跃而下的越离沙,赤脚站在一片狼藉的木质地板上,长发在狂风之中随意飞扬,只要她修长的手往前稍稍一递,海默格陛下就会血溅当场。
气氛瞬间剑张弩拔。
“你不躲?”她精致的脸庞上。隐约可见嘲讽的笑意:“其实你可以试一下的,到底是你手下的子弹快,还是我的剑更快。”
海默格面色不改,轻轻摇了摇头,声音还是一如既往的优雅冷静:“越家后人的剑法,我不敢领教。”
越离沙哧笑了一声,剑尖又往前递了几分,海默格的脖子瞬间就出现了一道血痕。
“你果然调查过我们。”她凉凉说道:“海默格教授?哦不对,我应该叫你海默格陛下才对。”
哪怕面对着传说中的越家后人,哪怕自己隐瞒至今的真实身份被当场揭穿,海默格也没有露出半分慌张的神色。
他脸上的神情看似真挚而诚恳:“这些以后再解释。可以先告诉我,禄水怎么样了吗?”
“你竟然还敢这么说!你竟然敢!”陆伽罗握着枪,一步一步的走近了海默格:“用不着你来猫哭耗子假慈悲!”
陆伽罗愤然说道:“杀了他!离沙!”
越离沙的长剑在空中划过一道长痕,却出乎意料的收了起来。
“离沙!”陆伽罗怒吼着。
“禄水的伤不是他干的。”越离沙挑眉,顺势收起了长剑。
“除了他还会有谁?”陆伽罗咬牙切齿。
”还有我的堂姐,表哥,甚至还有我的舅舅,所有不想让我顺利完成的登基仪式的人。”海默格摊了摊手:“这些等我见过禄水再向你们解释好吗?我需要见到他……”
天知道他在原禄水分开以后就接到他受伤的消息,是多么的惊恐与慌张,不顾手下的阻止和被误会的危险赶到这里。
现在,他只想迫切的知道,那个像精灵一样活泼的少年,到底是否真的安全无恙?
然而陆伽罗却挡住了他的去路。
他的枪始终抵在他的额头上,固执得不肯移开半分。
“就算不是你干的,也绝对和你脱不开关系。”陆伽罗一字一句的冷酷说道:“我不会允许你再靠近他一步。”
海默格苦笑着,无所畏惧的抬起头,哪怕额头上顶着黑洞洞的枪口,他也依然坚定地迈开了脚步。
“杀了我。或者让我去见到禄水后再听我解释。”他平静的说道:“你选择吧。”
“你!”陆伽罗气急。
气氛一触即发,谁也没有发现,一直如同隐形人一般的牧斐,如同幽灵一般窜到了陆伽罗的身后,手掌如同闪电般挥落,陆伽罗的身体,顿时软绵绵的倒了下去。
唐括倒是眼疾手快,一个扭腰,恰好接住被敲晕的陆伽罗,第一时间就将掉落在地板上的枪踢飞至西门的脚下。
西门一脸不赞同地看着牧斐:“牧斐,太阴了你。我建议你趁伽罗清醒之前,有多远跑多远。”
不然等他醒来,怕又是一场鸡飞狗跳。
牧斐才懒得管这么多,在他径直走过海默格身边的时候,用着只有两人才能听到的声音轻飘飘的说道:“我建议你最好不要落荒而逃。”
海默格微笑:“这不是我的风格。”
“最好不是。”牧斐淡淡说着,若无其事地盘坐在木屑横飞的地板上,掏出自己最心爱的枪,将子弹一颗一颗摸出来擦干净,再一颗一颗的上膛。
海默格优雅地望向越离沙:“现在,我可以去看他了吗?”
越离沙点了点头,提醒他:”教授,你还欠我们一个解释。“
海默格不置与否,拒绝了手下的跟随,独自走向了原禄水的房间。
昂头看着他的身影悄然消失在走廊尽头的越离沙,嘴角浮现出现了一抹怪异的微笑。
她将长剑扛在肩膀上,摸着下巴,意味深长的说道:“教授有点奇怪啊……”
唐括走了过来,取过她的“杀伤性武器”,又牵着她的手往沙发那边带,试图灌她一嘴的中药,听见她这么说,不由挑了挑眉:“他有异常?”
“是觉得他还在打什么鬼主意吗?”西门也跟了过来疲惫地坐下:“我们要不要先下手为强?”
“想什么呢?”越离沙没好气地白了他一眼:“我不是说了吗,这事不是他干的,他这种人,为了这枚印章小心翼翼步步为营,不是那种临到头了自揭老底的傻瓜蛋。”
“那你觉得他哪里怪?”唐括端着药,任凭她嫌弃地对自己挥手挥脚,也冷静无比。
“你没觉得,他对禄水……”越离沙笑得贼兮兮的:“像是玩真的?”
“噗——”西门一口红叉全喷在了沙发上。
就连在给枪支做保养的牧斐,也被吓得惊慌失措地一枪崩在了天花板上。
好不容易才从惊天动地的咳嗽声中回过神来的西门,难以掩饰自己的惊讶:“你是认真的?”
越离沙摊了摊手:“反正我是觉得吧……你看,他原本可以继续假装什么事情也没发生过,好好的做他的海默格教授,却偏偏在听说禄水受伤以后送上门来,这不对啊……他明知道我们会怎么对他。潜力送人头这种事情,太傻了,不像他的智商会干出来的事情。”
“那倒未必。”卓辰己推了推自己的眼镜,凉凉说道:“说不定他发现自己的身份已经无法掩饰了,所以破釜沉舟另辟蹊径呢?苦肉计听过吗?”
“也不像。”越离沙挠了挠头:“你看到他刚才那个表情了吗?不像假装出来的。”
“你才见识过多少人。”唐括淡淡说道,不容反抗地将中药按在了她的手里,命令道:”喝下去!“
他一边监督着越离沙喝药,一边对其余人说道:“反正闲着也是闲着,看看他葫芦里卖的到底是什么药。”
“那倒是。”西门扬起嘴角:“反正我们无聊得都快生霉了。”
事实上,正如越离沙所说,海默格那种内疚又心痛的神情,哪怕装出来的有三分,真心实意却也占了七分去。
尤其是在他推开原禄水的房间之后,原本的一两分演戏成分,就已经彻底消失了。
安静地躺在床上的那个东方瓷娃娃,已经完全没有了不久之前和他在一起时活泼搞怪的生气,而是脸色苍白,散发着脆弱的气息。
海默格的视线不由自主的落在他脖子缠着的绷带上,洁白的绷带上还有着点点血迹,刺痛了他的双眼。
他愣了片刻,才缓缓走近,在床头的椅子上坐了下来,一动不动地盯着昏睡的原禄水,仿佛时间就此凝固……
许久之后。海默格才稍稍动了动,他俯身亲吻了原禄水的额头,在他耳边低声说道:“对不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