想想从前她看到的那些事，这钟氏就是个糊涂的，他家老爷宠妾灭妻，简直不拿她当回事，她自己一心热的扔银子跟丢石头似的，四处给元大人打点，一心想给她家老爷谋一个好前程，这次也一定错不了。
张氏老神在在地笑着，等着钟氏求她。
钟氏冷笑：“随意，只怕你不知道呢，你家愿意娶我女儿，不就是仗着晋阳公主的势吗？可是，晋阳公主她知道她要跟我当亲家的事吗？”
张夫人圆圆的脸上满是惊慌：“你这是什么意思？”
“我当年在闺中的时候，跟晋阳公主就是死对头呢。我还故意泼墨汁弄脏过她的裙子，你家娶了我女儿，逢年过节去公主府拜会，不怕晋阳公主把你们扫地出门？”钟氏傲慢地看着张夫人。
“怎么还有这种事？”张夫人气的几乎要哆嗦起来，她指着钟氏：“你，你也太猖狂了，那可是公主啊，你不要命了吗？”
钟氏不以为意，端起茶杯：“当年皇上还是皇子的时候，来到我们平西侯府，惹我生气，我还撕烂过他画的画，他也只是叹叹气，笑一笑，皇上都不以为意，公主又如何？”
张夫人只觉得自己一颗心在胸腔里怦怦直跳。
她的儿子，可要不起钟氏这样厉害的丈母娘。
“我要回去了，我家老爷还等着呢。”
张夫人匆匆而来，一口茶水都没喝，就怒冲冲急忙忙地回去了。
回了张府，张友昌就在等着结果，结果听张夫人那么一说，顿时恼了：“好他个元昭，就知道他是个孬种，没想到还敢挖这么大的坑给我跳。”
张夫人也是心有余悸：“就是，反正他真正疼爱的女儿是那个妾生的，所以钟氏生的这个她一点不心疼。他可真是好算盘啊，钟氏答应了，是他的功劳，钟氏不答应，也不是他得罪的我们。老爷，枉费你还说自己老狐狸了，这不差点被兔子踢了眼。”
张友昌冷冷道：“哼，且走着瞧，元昭，我绝对不会放过他。”
钟氏回去的时候，进了正院的门，就让陈婆子把门关住了。
谁来也不准开。
元钟灵到底还担心钟氏，她在里间发呆，元钟灵就在外间静静地陪着她。
门外，元昭来过一次，戚姨娘来过一次，后来芳姨娘也来了。
门依然不开。
没一会儿，张家派了个人来，告诉元昭：婚事作罢。
戚姨娘的院子里，元昭想着元钟灵的这件事，不由觉得，又是惋惜又是庆幸。
惋惜是舍不得张家在京城的门路，说不定这一次接着公主府的势力，他就能调任回京的。
他觉得白白失去这次机会，真的很可惜。
庆幸是觉得，幸好元钟灵不嫁给张应奎那个瘸子，所以将来不光元钟灵可以嫁到高门大户，给他找一门有权有势的姻亲，他还不用有一个残缺的女婿，到底不太光彩，会惹人笑话他，以后说不定还是个拖累。
戚姨娘也心神不宁：“到底发生什么事了，也不知道太太到底跟张夫人说了什么，可千万别得罪了人家。”
元昭摇头：“放心，得罪也是她得罪，张家只会记恨平西侯府，与我们无关。”
看元昭神态不以为意，戚姨娘也放下心来。
只是，她思来想去，才向元昭缓缓地开了口：“老爷，您前段时间说让耀祖去金陵府求学置产，是打算让他什么时候去呢？”
元昭说是疼爱她，长年累月的，她也攒下了不少的私房钱，可是撑死算来算去，也不过才几千两。
这一次，老爷张口就问太太要了一万两。
虽然当时因为太太钱丢了的事情，没要着，可是，太太对老爷的要求，无不是有求必应的，这银子不过是迟早的事。
一万两呀。
这余州府的普通人家，一家五口一个月的花销，也不过才一两银子。
元昭沉吟不语，手指在桌上摩梭着茶盏。
戚姨娘想起元耀祖，又想起女儿元水柔，一腔慈母心肠，她柔声说道：“老爷，其实，咱们去不了京城，转而去金陵府也不错呢，那金陵府繁华富庶，比之京城，也差不了多少。到时候，耀祖在那里求学，咱们给柔儿也在那里找一户好人家，这过日子，还有什么愁的呢。”
元昭目光一顿，看向戚姨娘：“你打算去金陵府？”
他这些年的心思，她又不是不知道，她怎么以为，他真的是要金陵府？
看他这反应，戚姨娘便是心头一喜，只是表情却有些茫然：“这不是老爷的打算吗？”
元昭摇了摇头，伸手拉住戚姨娘雪白柔软的小手，叹息道：“芳儿，我那话，不过是哄着钟氏的。这些年你也知道，余州府土地贫瘠，百姓都穷的很，来钱快的矿产，不是被京城里的贵人把持，就是顾大将军受命严加看管的，本地官员摸都摸不着，我在这里为官八年，也没有攒下几个钱来。所以，这钱。”
他还对戚姨娘母子几人愧疚起来：“这钱，也跟往常一样，是往京城送的，你也知道的，只要京城的路子通畅了，以我在边关苦熬八年的资历，这一次，一定能够晋升到六部中去，这官阶至少也会是正四品的员外郎。到时候，别说是我，就是耀祖的前途，也都有了，还有柔儿，员外郎家的千金小姐，京城里的那些官媒，一定会踏破我们家的门槛，你说是不是？”
戚姨娘默默听着，心里头激动的浪头一阵又一阵的涌上来，仿佛荣华富贵就在眼前，她唾手可得。
以前，老爷也说过这样的话，可是从来没有像今天这样胸有成竹过。
她感动地偎依到元昭的怀里，手指紧紧地抓着他的衣襟：“老爷，您就是我的天，是我和耀祖柔儿的一切，不管您做出什么决定，我都带着孩子们坚定的站在你的身边，我们都听您的。”
戚姨娘总是这样的贴心温柔，元昭满意地拍拍她的手，心里无不遗憾的想到，如果钟氏有戚姨娘这般懂事体贴，他早就飞黄腾达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