戚姨娘双手攥紧拳头在膝盖上，又惊又怕，迟迟没说话。
而这当爹的元昭要续弦，自己即将有继母的事，元水柔倒是把一肚子怒火，都冲着元钟灵去了，好像元昭要续弦，是元钟灵让他续弦的一样。
“明明她可以帮忙的，她在京城里多了不起啊，大街上，大庭广众下，连六公主都被她说的哑口无言，当初在余州府的时候，她也把祖母和爹两个人，都说的一句话没有，都看她的脸色，我就不信，这件事她就真的没办法？”
“娘，我觉得，她是故意的，就等着爹娶了一个厉害的续弦，专门来折磨你，为她娘报仇雪恨呢。”
戚姨娘听的刺心，不亏是母女连心，她听元水柔这样一说，也觉得是这样的道理：“我当然知道这个，钟瑜还是这个家的太太时，我是对她不够尊敬，这小丫头，就是趁着机会，想找个人对付我呢。”
元水柔一脸浮躁：“是啊，娘，那我们该怎么办啊？本还想着，没了钟夫人，以您和爹的感情，您会被扶正了的。”
戚姨娘不气的狠狠瞪了女儿一眼：“你以为我不想，可现在已经不能了，我能怎么办。”
元水柔吓了一跳，她姨娘这样凶狠的眼神，她也是第一次看见，不禁嘟囔着：“我，我这不是替您着急的吗。”
戚姨娘闭上眼睛，深吸口气，压下心头的怒火，嫡出，庶出，正妻，妾室，她这辈子都注定过着低声下气的日子了吗？
“娘？”元水柔见她脸色不对，很是担心。
戚姨娘摇摇头：“我没事，你也累了一天了，回去歇着吧。”
元水柔有心想劝她娘想开点，可是，她自己都想不开的，谁愿意当庶女。
元水柔回了厢房里，元钟灵和元水茵依然安安静静地坐自己的事，元钟灵在看书，元水茵在看花样子。
她进了门，重重哼了一声，回到西次间后，重重地把门摔上。
元水茵手一抖，差点撕破了花样子，不禁往那边看了一眼，又看元钟灵，见元钟灵依然不动如山，她也只能当做没听见。
元家老太太这场寿宴办的挺好的，元钟灵一直住着，眼瞧着元府的一日三餐，元老太太早已经没有吃燕窝，炖人参的好饭，只是普通人家吃的荤素。
元老太太还冲着元钟灵笑着：“咱家不比从前了，你爹现在官职迟迟不定，家里出的多，进的少，能省一点是一点，我这把老骨头了，吃什么都是浪费。”
说着，将一只鸡腿，夹到元钟灵碗里：“给你们年轻人吃，年轻人都是长身体的时候，是不是？”
元钟灵低头瞧着肥肥的大鸡腿，没动筷子。
钱氏的儿子元耀辉急了：“我要吃。”说着，就跟他娘撒娇：“我要吃，我要吃。”
钱氏尴尬的急了，狠狠拍他脊背一下：“没吃过吗，少吃一次能怎么样，明天的鸡腿是你的，行不行？”
元耀辉是钱氏唯一的儿子，平时也十分宠爱，元老太太素来疼爱小的，两个儿子一心偏疼元兴，两个孙子，一心偏疼元耀辉。
每天的鸡腿，都是他吃的，顿时哇的一声大哭起来，筷子摔在碗碟上：“呜呜，我就要吃鸡腿，我不要吃菜。”
汤汤水水的乱溅，元老太太先急了：“好好好，给你吃，给你吃。”
说着，急忙就把给元钟灵的鸡腿夹过去了：“你在侯府过的是好日子，什么鸡鸭鱼肉的只怕都吃腻了，这只鸡腿就让给你弟弟吃吧。”
一旁元水柔暗暗翻一个白眼。
元钟灵背后站着的白芍目瞪口呆，这元老太太好歹也是当了几十年官家老太太的人，言行怎么如此粗俗没有规矩，这跟寻常村里村外大字不识只知道疼儿孙的老太婆，有什么两样？
元钟灵并未用饭，她来元府，是为了给元老太太过寿的，顺便看看各位元昭续弦的候选人，当即起了身：“时候不早了，我也该回去了。”
元老太太忙笑着：“怎么不多住几天？”
挽留的话，说的也假惺惺的，元水柔掩着嘴偷笑，再正色说道：“祖母，可能二妹妹吃惯了平西侯府的饭菜，咱们元家的不合她的口味呢。”
元老太太一听，也是扎心，思及从前那燕窝人参肉桂的滋味儿，也收了脸上的笑：“说的也是，麻雀都知道往高枝儿上飞呢，何况是人。”
元钟灵并不管元老太太这酸溜溜的毛病，认真地看着老太太：“老太太，当日爹和我母亲和离的时候，是把我给了我娘带着的，是不是？我吃我娘的饭，没错吧。”
元老太太被撕破脸皮，顿时恼羞成怒：“要不是你娘猖狂，没王法，我·······”
元钟灵冰冷的眼神，似利刃一般：“老太太，这已经是过去的事了，您要仔细看看，现在是在什么地方，这是在京城！天子脚下！你一句话不对，就可能给元家招来灭门大祸，你还是注意点的好。”
元老太太傻住了，忍不住心里发虚，她本来就是小地方来的，进了京城，看到的那些锦绣富贵，都非平时那些偏院城府可比，气焰早比在余州府的时候收敛了七八成了。
她现在的拿腔作势，都只敢在家里头，出了元家的大门，她说话声儿都低一半。
“你这个死丫头怎么跟我说话的，你给我跪下！”再怎么样，她也受不了，一个孙女指着她的鼻子骂她。
元钟灵态度严谨，好言相告，在元老太太的眼里，就她“指着”鼻子骂她这个当祖母的。
元钟灵看也不看元老太太一眼，转身走了。
元老太太忽地坐起身来，颤抖的手指着元钟灵离开的身影：“你，你，有本事你出了这个门，就别回来。”
戚姨娘站着一旁伺候饭菜，没有做声。
只有钱氏急的要命：“娘啊，你好好的跟她一般见识做什么，您现在还不知道吗，她可是我们家的金娃娃啊，你哄着她，说说家里头艰难，她当孙女的能不给点表示吗？钟瑜多有钱啊，元钟灵是她唯一的女儿，你没看见她头上戴的，身上穿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