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从梁氏和婆婆张氏离了心,早就断了给婆婆小厨房开的小灶了,韩氏故意刻薄三房,大厨房给三房送来的饭菜都以俭省为由,寒酸的不得了,而梁氏自己又是私房钱,吃的一直都挺好。
因此,韩氏刻薄,耍小动作,真正受罪的人,却是三房的老太太张氏和她当姨娘的侄女小张氏,还有小张氏生的钟静芳和钟静茴姐妹两个。
钟静芳吃了七八天了,昨日白菜豆腐,今日萝卜青菜,这才忍不住爆发了出来。
这头,却是钟静如嗤笑一声,阴阳怪气的声音:“怎么就存心了,难道我娘吃的,就不是青菜萝卜了?须知这些青菜萝卜的,可都是多少只鸡熬出来的鸡汤,加上秘制的调料,才炖煮出来的,这才是我们大户人家的养生之道,妹妹若是真的想吃鸡,早说啊,我叫人把炖汤用的鸡捞出一只送来,不就行了?什么大不了的事。”
钟静娴听的,不由侧目看着身边的墙壁,钟静如说的这话,好像真的成熟稳重了不少,言语间滴水不漏,叫钟静芳都拿不住话柄,还羞辱了钟静芳一顿眼皮子浅。
果真,钟静芳火了,钟静如这话,分明就是在羞辱她,好像她是专门吃她们母女食材的下脚料的一样,她恼羞成怒道:“四姐姐,我敬你是我的嫡姐,才这般好声好气的跟你说话,若你还这样刻薄我和姨娘,我只能到爹面前好好的跟他说道说道了。”
相比钟静如,钟静芳心知肚明,自己才是爹最喜欢的女儿。
钟静如果真卡了壳,好一会儿没有传出声音来。
钟静如打算再说什么,钟静娴也没心思去听了,只觉得好笑,什么家大业大,平西侯府的,跟三房有什么关系,一个个都已平西侯府的姑娘为尊了,可她们是吗?
钟静娴忍不住想起从前,自己也曾这样傲慢过,可实际上,譬如李雪纤,顾婉仪那样的人,是不是早就对她不以为然,甚至觉得她,也如她现在觉得钟静如和钟静芳这般可笑,以不是自己的荣耀为荣,像一个无知可笑的小丑。
只因为她的祖父,是一个五品小官,亲爹现在是从六品闲职。
一品大员平西侯,赫赫威名的人,是伯祖父钟大虎,伯祖父的荣耀,她理所当然去享受的时候,李雪纤顾婉仪,还有崔玉岫那样真正的世家名门千金小姐,才会一直在心里对她不屑一顾的吧。
钟静娴暗暗咬了咬,不管如何,她都要嫁到太后的娘家去,只有成为真正的皇亲国戚,她就能成为和她们一样的人。
她们身后的家族,才是真正的世家勋贵,平西侯府,都还差一等。
到时候,她要让元钟灵也体会体会这种,不如她的,含着耻辱低她一头的感觉。
却说元钟灵带着白芍去了锦德堂,暖阁里,钟静姝正在刺绣,见着她进来,便笑着迎了上来:“这么大一支,真是好看。”
又问:“外头冷不冷?”
元钟灵笑着示意白芍把花枝插到插瓶里头扶着,说道:“有点冷,天上云厚厚的,好像随时要下雪那样,风吹起来凉飕飕的。”
钟静姝摆弄着腊梅花枝:“冬天了,可能这几日就要下雪了。”
两姐妹闲话几句,元钟灵便修剪花枝,钟静姝在一旁看着。
姐妹两个相处一直都很亲密,说着说着,就说到二房的婚事上来。
钟静姝有些担心:“大堂哥的婚期马上就到了,二房那里眼瞅着,就没有能摆开宴席的地方,你说,老夫人这样一直拒绝他们,外人看了,会不会说我们家不好?”
钟静姝并不知道从老家传来的那机密事。
此刻,元钟灵手里握着花剪,迟疑了一下,看着钟静姝脸上的担忧。
她懂得钟静姝,所以知道她的担心是为何而来,她担心的当然不是钟毅的婚事举办的不好看,叫人背地里笑话儿。
她担心的是二房的人像从前那样,欲所欲求的时候,得不到,就给大房扣上一顶心眼小,不容人的大帽子,叫世人戳她祖父和祖母的脊梁骨。
“姐姐?”钟静姝看着元钟灵的眼神很奇怪,忍不住疑惑。
元钟灵摆摆手,示意屋里头伺候的出去,此时,屋里头就留下了她们姐妹两个。
元钟灵就把那件事,跟钟静姝说了,老夫人担心钟静姝年纪小,压不住事,可元钟灵总觉得,钟静姝现在已经十五岁了,眼看着到了出嫁的年龄。
她要在家里头学习管家理事,老夫人也在交代她为人处事,看起来她样样都学得很好,可她天性善良,总把人往好的地方想,不知人心丑恶到什么地步。
钟静姝听了实情,不禁目瞪口呆,半天反应不过。
元钟灵认真地看着她:“这事老夫人本是不叫你知道的,觉得你还小,可我觉得,这事你迟早也会知道,也免得你在这样的紧要关头不知情,被二房和三房的人给算计了,那我们后悔都晚了。”
钟静姝听着,心都被刺痛了,忍不住咬牙切齿地说道:“这世上,竟然有这样的事,还有这种下三滥的贱人。太夫人她,不,是那个毒妇,她简直不是人,她骗了祖父,骗了我们家一辈子,她心安理得享受祖父战功得来的一切荣华富贵,良心都不会痛吗?”
天哪,三叔祖,他们一直以为跟祖父是一个亲爹,是他们亲的三叔祖,竟然是詹氏这个毒妇在外头勾引了野男人,生下来的孽种。
她带着前头生下来的儿子,嫁到钟家来,钟家的太爷爷替她养儿子,她不光没有感恩戴德,还不知廉耻的跟别的男人搅合到一起,胆大包天的还把那孽种生下来,扣到太爷爷的头上去。
害得不知情的祖父,跟着维护了这个弟弟大半辈子,连这孽种的孙子辈儿都养活着。
“这简直,是奇耻大辱。”
她听了,气的都想吐血,就何况是祖父这个被骗了一辈子的人,他得知真相的时候,该有多么的愤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