邹鸿光因为与钟静娴退婚的事,暂且销声匿迹了,邹家外出露面的一直都是邹鸿仁,显而易见,以后的邹家,就是邹鸿仁的了,所以和血统不纯,混着一半达旯国血脉的拉雅公主,也算匹配。
甚至有的老顽固,还为邹鸿仁觉得可惜,认为是拉雅公主高攀了他这位青年才俊,只因他娶了一个达旯国血脉的异族公主,仕途算是废了。
元钟灵心里不禁有些膈应,邹鸿仁才能算不上出类拔萃,邹家本是普通人,因为太后的缘故,才一步登天被封了承恩侯府,没有丝毫底蕴,邹家这是吃了当外戚的甜头了,所以不打算在仕途上自己奋斗,而是想继续吃现成的饭。
各取所需?
元钟灵脑中灵光一闪,难道拉雅公主其实是和邹鸿仁达成了什么共识吗?
“公主也是十分聪慧的人,她的终身大事,想来还会仔细考虑的,要不然,我想幽居在家念佛的汝阳长公主,也会为她好好思量的。”
钟静姝叹口气,这才点了头:“我希望公主能平安幸福的过一辈子。”
两人回了平西侯府,在锦德堂里跟老夫人说话。
自然就提起了烤肉的事,老夫人便笑着:“这是新鲜物儿,家里没叫你们吃过,怕你们吃惯了精米细粮,吃不惯会闹肚子,既然吃了,就叫厨下给你们熬了开胃的山楂汤来喝了,消消食。”
说着,还交代钱嬷嬷:“叫服侍姑娘们的奴婢都仔细点,若有不对,赶快请了大夫来。”
元钟灵便笑:“我在西安可吃过不少羊肉泡馍,烤羊肉的,我没事。”
一旁刘氏忍不住插嘴:“那等粗俗的东西,有什么好吃的。”又问钟静姝:“你吃了多少,肚子疼不疼?”
钟静姝说:“我肚子不疼,哪里粗俗了呢,拉雅公主,二殿下都吃了,连南安郡王都吃了,我还比不上人家南安郡王精细吗?”
刘氏被堵了嘴,南安郡王,那可是京城里有名的瓷娃娃,风吹大点都能要了人家的命,又不禁嘟囔:“人家是人家,是郡王,若有个好歹,人家太医署的太医排着队去晋阳长公主府伺候,你是哪个牌面的人物儿,能跟人家比?”
钟静姝便不说话了,神色也不好看,母亲从前不管她,就罢了,现在管她,也管的太多了。
老夫人眼里闪过不悦:“你刚才不是说你大嫂要过四十岁生日,刘家请了长生班的去唱堂会吗,快去准备准备吧。”
刘氏这才回了神,笑着说:“那老夫人是答应我将那一台黑漆雕刻五彩玉石彩牡丹彩蝶座地大插屏送给大嫂做生辰礼吗?”
钟静姝愣了一下:“什么插屏?”
刘氏就笑:“我瞧了,库房里放了不知道多久的插屏了,白放着怪可惜的,正好送给你大舅母。”
钟静姝见她笑一脸喜悦,心里有些不是滋味,听母亲的意思,这东西好像不是她自己的,而是公中的,她怎么好主动跟老夫人开口要呢。
“母亲到外头买一个好了?”
刘氏不高兴:“多老的物件了,放着也是占地方,又不起眼,要不是上头的五彩玉石,那石榴红的翡翠少见,我都不好送出手。”八壹中文網
元钟灵就看到老夫人虽然在笑着,但是眼里隐着不悦,隐隐在克制,就看了钟静姝一眼。
钟静姝急了,当即说道:“送别的不行?实话告诉母亲,那插瓶我喜欢,送出去,就是别人的了,我想看都看不到了。”
刘氏一愣,微微张口,怔忪了一会儿,才说:“你大舅母又不是外人。”
“不是外人,大舅母家里的东西,我可以随便挑,想带走就带走吗?”钟静姝寸步不让,瞪眼说道。
母亲这种大手笔给娘家送礼的毛病,什么时候才改,索性把话说到底:“娘,翰儿眼看着大了,到时候要说亲了,没有一份体面的聘礼,别指望说到你满意的高门大户的儿媳妇。”
刘氏这才卡了壳,脸色也不好看:“那我送什么才好,我的那些嫁妆都是从娘家抬出来的,再送回去,多不好看。”
实际上她想说的是,别嫁出去的那些姐妹们,嘲笑她嫁了侯府这么多年,却一点家私都没有,表面光,内里苦。
老夫人不禁微微一笑,看了孙女儿一眼,姝儿变得强硬了,这是好事,也提点了刘氏几句:“你只打听一下,看你们家那些嫁出去的姐妹怂什么,你也送同等价值的礼物就是了,你送的拔尖,非得挣个第一,在宾客们面前显得她们不如你尽心,她们脸上怎么过的去?这不是给自己招不自在吗?”
老夫人觉得,她这跟教孙女儿没什么两样了,当初她教导女儿钟瑜的时候,也只花费了对刘氏一小半的功夫,女儿婚姻不好,但是礼尚往来上,就没有被人挑剔过。
刘氏只得答应了。
出了门,钟静姝特意来开了和元钟灵的距离,为着的是亲娘刘氏的颜面,她忍不住悄声跟刘氏说道:“娘,你刚才怎么不想想,那东西一直在库房里,连你都看出好来,就等于说,这是个好东西,所以老夫人才一直没把它送人,你偏要抬到自己娘家去,老夫人不高兴,外祖母和大舅母要是知道了这是老夫人的心爱之物,又会怎么看你,我那几个不省事的姨母,会不会背后嘲笑你掏空婆家,填补娘家?刘家可是皇商,多没面子,那你送这样的重礼,里外不是人,你图什么?”
刘氏愣了一愣,惊异地看着女儿,她是想不到还是孩子的女儿跟她说起这些人身世故来。
“我,我这不是一时没想到吗?谁知道在库房里放了那么久的东西,是老夫人喜欢的。”到底觉得被女儿说教没面子,还要嘴硬。
钟静姝叹一口气,母亲怎么就这样冥顽不灵,正要说什么,就见不远处田嫂子神色凝重,步履匆匆的带着两个丫头走了过来,见着刘氏等,急忙停了下来,微笑着行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