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些女子也不全是大家闺秀，人数上对不住，不是所有大家闺秀长得都漂亮，沈茉冉看破不戳破，点点头让她下去喊人。
这个阵仗比宫里的选秀弄得还大，一开始老妈子脸上还挂着自信的笑，但是等看到最后一组的时候，船舱里那两位贵客仍旧不满意，她就开始慌了。
要知道这些女子之中有些已经开始接客了，为了这桩大生意，她把今晚的客人都推了，若是一个合眼缘的都没有，她就亏大发了！
“两位公子，您到底想找个什么样儿的啊？”老妈子声音带着哭腔，“咱们的姑娘可都在这儿了！您要是都不满意，奴就只能去把画中的天仙儿给您带来了！”
沈茉冉正闭着眼睛听曲子，闻言，睁眼笑道：“那感情好，小爷我长这么大还没见过天仙长什么样子呢。”
“爷，您就别打趣奴家了……”
老妈子朝着暗处挥手，这么多人困不在船上，船尾栓得有小船，那些没被挑中的姑娘早就被送到其他船上了。
做生意的人最精明不过，早就做好两手准备，岂会真的赔钱，不过是在她面前哭穷，好贪些好处。
沈茉冉从袖子里摸出一枚金锭扔给她。
“这是辛苦费，你们还有多少没接过客的女子都带来。”
如果从这些女子之中找不到合适的，便只能把目光放宽一些。
老妈子接了金子，先放到嘴边咬了一口，继而眉开眼笑地说道：“放心放心，您既然来了奴这儿，您就是想要天仙，奴也绝对给您找来，今天晚上要是不能让您满意，这不是砸奴家的招牌嘛！”
周湛揉揉眉心，回头看着沈茉冉左拥右抱好不快活，冷着脸说道：“拿着我的钱行人情，你倒是大方！”
沈茉冉肚子也吃饱了，曲儿也听得差不多了，挥挥手让伺候的女子下去。
“咱们出来不就是寻欢作乐的嘛，钱花了，当然要玩儿得尽兴，要不然不是白花了？整日在府上，面对着一个人，也太无趣了些……”
沈茉冉起身走到窗边，欣赏着湖面的夜景，回过头来笑道，“别辜负了这大好风光！”
周湛起身走过去。
“你面对着本王……腻了？”
沈茉冉喝了酒，刚才那番话是在不清醒的状态下脱口而出，这会儿被湖面上的风一吹，吹醒了，听到头顶阴恻恻的声音，打了个激灵。
“本王瞧着你在风月丛中游刃有余，怎么，本王给你找几个男伶？”
那感情好啊……
沈茉冉又差点脱口而出，话到嘴边急忙改口。
“殿下误会了，我……”
回头才发现自己被他圈在胸前，动弹不得，她猝不及防的回头正好撞上他的下巴。
“唔……”周湛一声闷哼，脸上表情痛苦，“咬，咬着舌头了……”
沈茉冉觉得好笑，面上却得表现出关心，以免真的把他惹恼了。
“我看看……”
沈茉冉捧着他的脸，踮起脚尖凑近。
“二位公子——”看到船舱里的场景，老妈子的话戛然而止，闭着眼睛退到甲板外，“姑娘找来了，二位公子还要继续挑吗？”
他们两人都是男子装扮，做这些亲密的动作很容易让人误会。
沈茉冉眼睛里的狡黠让周湛着恼，转过身去回到自己的位置上。沈茉冉轻咳一声，对着外面吩咐道：“让人进来吧。”
老妈子见多识广，进门之后一眼也没多看，心里盘算着今天的生意怕是做不成了，正犹豫着要不要张罗几个男伶进来伺候……
突然听见一直没开口的那位公子开口说道：“站在最后面那位姑娘，上前些。”
被点到名字的姑娘身子向后瑟缩了一下，抬眸看到老妈子恶狠狠的表情，走上前去跪在地上。
“公子恕罪，奴家卖艺不卖身。”
周湛的目光似乎透过她看到了什么人，一时之间没有反应。
沈茉冉用折扇托起她的下巴，少女一脸倔强，脖颈处还带着伤。
“爷，您别听她瞎说，画舫上的姑娘就没有卖艺不卖身的，您要是看上了，人今晚就留在船上伺候……只是这姑娘烈性，怕伤了您，要不您换一个……”
周湛抿唇不语，朝沈茉冉点了点头，捏起酒杯送到唇边。
“就她了！”沈茉冉甩出一打银票，豪橫道，“我把人买下来，今天晚上让其他人都退下，把她的卖身契送过来。”
银票的面值是一百两，一打至少要千两往上，老妈子眼睛直放光，有人花一千多两银子买一个不肯接客的下贱玩意儿，她乐意之至！
当即应道：“好，好嘞，那奴带着其他姑娘下去，天亮之前定把卖身契送来！”
下人们重新端上酒菜，整个船上只留了伺候的人。
“你叫什么名字？”
女子看着眼前打扮富贵的两人，目露不甘。
“奴家姓江，单名一个芸字。”
沈茉冉瞧着周湛问道：“很像吗？”
周湛点了点头。
“你说你卖艺不卖身，在青楼是如何生存的？”
既然跟她那素未谋面的婆婆长得像，眼前的姑娘自然也是个美人胚子，看年龄，大概十六七岁，却能在青楼明哲保身，实属不易，沈茉冉都有些不忍心了。
哪知少女嘴巴一直紧紧闭着，不肯吭声。
沈茉冉轻笑一声。
“我只需将你们的管事叫来问问就能知道你的情况，你说或者是不说对我没有太大影响，但是对你就未必了……”
她故意笑得很坏，江芸抬头看她一眼，余光瞥见周湛，复又将头垂下。
“奴家受家族连累，被充入贱籍，这些没什么好说的，公子要为奴家赎身，奴家谢您，但是若让奴家做别的事情，奴家宁死不从！”
看出来了，这个姑娘是个烈性子，沈茉冉不打算继续逗她。
问道：“既然卖艺不卖身，你最擅长什么？靠什么才艺能让本公子饶过你？”
处在贱籍之中，早就知道要想自保，就不得不低头。
刘芸看见琴架身上放置的古琴。
“奴家擅长弹琴，公子若是不嫌弃的话，奴家这就为公子弹奏一曲。”
周湛盯着她的侧脸出神，她的侧脸更像……直到手背上感觉到温热的触感，移开目光，低头，顺手将她的手握住。
琴音锃的一声，干脆利落。
将两人的视线吸引过去。
少女试了音调之后，指尖勾动琴弦，古朴的琴音缓缓流淌，向四周铺开，初时温柔缱绻，细腻的感情层层递进，如小心的试探。
突兀一停，忽而金戈铁马，刀光剑影混杂一片，紧促的琴音将人的心弦勾动，蕴藏着无穷无尽的杀意。
耳边似出现了千军万马交织厮杀的战场，锃锃两声，旗帜还在空中飘扬着，琴音缓缓收尾，戛然而止。
在人们眼前留下了一幅灰红色的画卷。
少女神情平静，沉浸在莫名的悲伤之中，久久回不过神来。
沈茉冉抚掌赞道：“好一首大气磅礴的《破阵曲》，江姑娘想要破阵吗？”
将破阵曲弹奏出这样的气势，眼前的少女值得让人另眼相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