曜帝离京之后,京城的氛围似乎更加热闹了。
走在街上,两旁的茶楼酒肆天天都是爆满,时常有穿着甲胄的兵将进出。
锦衣卫潜藏在暗中的眼线悄悄地将这些人的行踪记录下来。军中有规定,在军中当值时不准随意擅离岗位,不准狎妓,不准结党营私……
但是实际上,几乎没有一个人能做到。
平常睁一只眼闭一只眼,没有人放在心上,但是到了关键时候,他们的这些行为就都是呈堂证供。
“大人——”
下属递上一个册子,司一珞翻开看了几眼,里面记录的罪证足够砍头,这才挥了挥手。
“去将人拿下。”
两排穿着草绿色锦绣服的下属佩戴大刀闯进青楼将一个五大三粗满脸络腮胡的汉子揪出来。
“老子犯了什么错?司一珞,你凭什么随便抓人?老子可是老宋国公的干孙子!宋国公的义兄!”
被抓的人当街骂骂咧咧,司一珞懒得解释,还有下一摊事情等着处理呢。
“嘴巴堵上,把人押入大牢!”
曜帝跟宋国公都不在京城,底下这帮徒子徒孙们放松警惕,很好处理,司一珞一天就抓了十来个人。
她手底下的百户千户也几乎全部都出动了,军中大大小小的将领没有几百也有几千,虽然不全是宋国公府的门人,但是司一珞捎带手,就把那些平常就喜欢作威作福的人一并收拾了。
诏狱里关不下,就往苏木那儿送,苏木那儿的牢房眼看着也满了。
“司大人——”
不得已,苏木亲自上门找上了司一珞,好不容易在大街上堵到她。
“司大人,大理寺的牢房早就盛不下了,您抓的还都是武将,一个个中气十足,骂起人来,隔着好几个院子都能听见,底下的官员们都被吵得无心公务了!”
文人唇枪舌战,骂人不带脏字,虽然也烦人,但是听起来好歹文雅一点儿。而那些武将们不同,骂人尽捡着祖宗十八代,下三路屎尿屁地骂,不说下属们了,他也被吵得头疼。
刑部和督察院也有大牢,但是那两个地方不是自己的地盘,暂时还没有被征用。
锦衣卫在盛京城大肆抓人,不管是军中的武将还是朝中的文臣,没人敢触司一珞的霉头。苏木是周湛的亲信,跟司一珞算是自己人,也只有他敢在司一珞面前这般说话。
“再说了,司大人这般行事,只怕皇上在行宫里也不得安生。”
他是提醒也是试探。
司一珞抓的人大多都是跟宋国公府有关联的人,都知道司一珞跟周宸不对付,趁着他们不在京城,罗织罪名抓人也用不上这么大的阵仗,除非是得了曜帝的首肯。
曜帝要动宋国公府……苏木表情一变,觉得自己可能真相了。
但是外人只看到了司一珞滥用职权,不出意外,弹劾她的奏折又该满天乱飞了。
苏木提醒她稍微收敛一点儿,这样抓人抓下去,容易出乱子。
司一珞手中有曜帝的密令,倒也不怕军中有人狗急跳墙,正好趁着这个机会,把能跳起来的全部按下去!
“我知道你的担心,但是目前,你该担心的是湛王的安危。”
周湛上次传回那些密信之后,便再也没有消息了,她让下属去查,到现在还没有下文。
如果周湛没了,她跟苏木现在做的事情就都没有意义了。
苏木哑然道:“多谢司大人提醒,不过殿下吉人天相,肯定不会有事儿的!”
谢韫跟周湛都不在京城,苏木没有主心骨,只能自己安慰自己。
对此,司一珞也只能叹气,周湛可能遇险的消息,她还没来得及跟沈茉冉说,怕她带着孩子还得跟着担心。
“我已经让人尽全力去找寻殿下的下落了。”
除了她自己的力量,西平侯跟项骁那边她也打了招呼,另外还有在西北的护国公,相信周湛定能逢凶化吉。
大街上人来人往,司一珞出尽了风头,苏木也还穿着官服,两人站的位置太显眼,说几句话还成,却不能多待,
苏木朝她拱了拱手。
“那就有劳司大人了……”
司一珞颔首还礼,下属带着抓到的人跟在苏木身后,准备往大理寺塞,司一珞喊住下属,琢磨半晌,干脆把刑部的大牢给征用了。
“把人送到刑部去。”
司一珞在京城到处抓人的消息传到行宫,刑部在沈案兴手里捏着,收到京城的传信,沈案兴眉头拧起,像一只嗅到了腥味的狐狸。
“来人,去把裕王殿下请来。”
沈明姝生下了周裕的嫡长子,沈案兴心中的辅佐人选便偏向了周裕,在他看来,周裕的野心也好,算计也罢,都是小心思,摆在明面上的。
而周湛,虽然也是他的女婿,但却不是他能掌控得了的,而且,沈茉冉虽然是他的女儿,心却未必会全然向着娘家。
“岳父大人。”
周裕算计姚珠琦不成,还是第一次跟沈案兴见面,摸不清楚沈案兴找他的目的。
他也将这份忐忑表现得淋漓尽致,让人一眼就能看出来。
沈案兴唇角微勾,故作深沉地完成最后一笔,才将笔放下。
“知道今天叫殿下过来是为了什么事情吗?”
沈案兴岳丈的姿态摆得也足,周裕正是因为不知,才显得忐忑,观察着他的神色,诚实摇头。
“小婿不知。”
“有个消息,殿下且帮着分析。”
下人端了茶水进来,打断了沈案兴的话,周裕的目光落在丫鬟给他递来的茶杯上,等丫鬟退出去。
“岳父大人请讲。”
沈案兴掀起杯盖,刮着水面上的茶叶梗,不疾不徐地说道:“京城传来消息,司一珞抓了很多武将,诏狱里盛不下,便征用了刑部的大牢。”
诏狱占地面积广阔,最让人闻风丧胆胆的是锦衣卫的地牢,传说只有一个出口,把人关进去,一辈子也出不来。
贺蔚在任时,一座诏狱,就关了大半个盛京城的权贵。
现如今,诏狱竟然关不下了,还要征用刑部的牢房?
周裕蹙眉问道:“小婿愚笨,还请岳父大人解惑!”
沈案兴也不卖关子,继续说道:“这些武将,大部分跟宋国公府关系甚笃。”
周宸刚领了差使去南京,司一珞就在京城动宋国公府的人?这是唱的哪一出?
“老宋国公在这个时候病了,且还是一病不起,宋国公以及宋国公世子守在床前侍疾,且不让任何人探望,殿下就没有觉得不妥吗?”
没有前两条消息之前,大家对宋国公府的事情虽然觉得奇怪,却不会多想。但是结合司一珞在京城的动作,周裕得到了一个结论,并且,这个结论让他为之亢奋。
“皇上要动宋国公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