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让他们进来吧。”
魏赫言直起身子,打量着进门的沈茉冉,吩咐姒海,“退下吧。”
无事不登三宝殿,沈茉冉跟司一珞来往密切,但还从来没有单独来见过他。
他拂了拂衣袖,没有开口。
阿漳一看见他,就格外兴奋,两只小手朝他伸着,嘴里发出咿咿呀呀的声音,口水滴下来,沈茉冉拿帕子帮他擦拭干净,这才将阿漳塞给魏赫言。
魏赫言伸手抱住,阿漳高兴得不得了,口水又流出来,沾了些在魏赫言袖子上。
传闻中的魏赫言有洁癖,但是对自家的娃,耐心不是多了一点两点。
“王妃娘娘过来所为何事?”
人家好歹帮自己照看了儿子,魏赫言的语气透着客气。
沈茉冉陪笑道:“督主,京城是不是出事儿了?阿珞她……好久没有给我传信了。”
为了防备隔墙有耳,沈茉冉不敢把话说得太明白,也不敢点破魏赫言的身份,看着魏赫言娴熟地给阿漳擦拭,可见平常没少照看孩子。
她跟司一珞两人的命运不同,遇见的人也不同,但是魏赫言跟周湛都是极好的父亲。
魏赫言嗯了一声,懒懒地开口说道:“她没给你传信,是不想让你跟着担心,京城确实出事儿了。”
京城的消息透露些给她也无妨,反正要不了多久,该知道的人都会知道。
“皇上要动宋国公府,设了个局。”
他手指逗弄着阿漳,头也没抬地说道,“湛王妃这么聪明的人,应该能猜出来。”
对聪明人来说,这一句提醒足够了。
沈茉冉有些诧异。
“多谢督主。”一句话透露出来的信息不少,沈茉冉琢磨道,“天色不早了,我先去外面等着,稍后阿漳打瞌睡了,督主再叫我。”
魏赫言懒懒地嗯了一声,算是回应。
在他面前,沈茉冉觉得不太自在,若不知道他的真实身份便罢,孤男寡女共处一室,魏赫言又是那副对人爱答不理的样子,总觉得不太舒服。
姒海候在外面,没介意她刚才故意拿他开涮,笑眯眯地凑上前来。
“天儿冷,王妃娘娘快到隔壁房间里烤会儿火。”
外面的冷空气让沈茉冉鼻头一酸,眼睛里泛出了些许泪花。
“好。”
隔壁的火盆烧得没有魏赫言房间里足,但是也足够暖和了。
真不知道司一珞是怎么跟魏赫言相处的,顶着一张妖艳绝伦的脸,似乎一眼就能把人看透的高冷,以及总是高高在上的态度,集齐这三个难相处的要素,还能把她迷得神魂颠倒……
换成是她……
代入司一珞的视角,沈茉冉没忍住打了个冷颤。
“王妃娘娘还觉得冷吗?”
姒海动手泡了一杯热茶递给她,又把炭盆烧得旺了些。
“不冷。”
沈茉冉只是觉得刚才那个念头瘆得慌,并不是觉得冷,但是姒海一片好心,她也就不推辞了。
“姒海公公在督主跟前伺候多长时间了?”
反正闲着也是闲着,不说点什么,总觉得周围太过安静了,安静的她有些难受。
“奴才打小就跟着督主,得有十来年了吧。”
沈茉冉算着魏赫言的年纪,十来年前,魏赫言也没有多大吧……
“你们家督主的性格一直都是这样吗?”
姒海跟魏赫言不同,还挺健谈,沈茉冉试着从他嘴里打探消息,姒海算是魏赫言的心腹了,有些消息,应该比旁人灵通。
姒海顿了顿,疑惑道:“王妃娘娘觉得督主是什么性子?”
他还挺谨慎。
沈茉冉也不觉得尴尬,笑道:“就是很……高冷,不太好相处。”
她的表情跟后宅那些八卦的妇人没什么差别,姒海这种时常游走在后宫的管事儿太监,应该深有体会。大家吃饱了饭没事儿的时候,谈论起别人的八卦时,就是沈茉冉现在的表情。
姒海放下戒备,咧嘴笑道:“咱家督主的性子看起来冷了些,但是也分什么时候,分对谁。今天晚上督主的心情不大好,要是怠慢了王妃娘娘,奴才先给您赔个不是。”
魏赫言在曜帝面前,从来没有冷脸的时候,对其他人,就看心情了。
姒海话锋一转,“咱家督主是面上冷,实际上心里该有的敬重一点儿都不少,王妃娘娘别见怪。”
三句话两句都是在替魏赫言说话,姒海的忠心毋庸置疑。
沈茉冉觉得无趣,又烤了会儿火,魏赫言还没有把阿漳送回来的打算。
“姒海公公,天儿真的不早了,能不能劳烦你过去看看,本王妃什么时候能带着阿漳回去?”
按说把阿漳放在魏赫言这里也没有什么不妥,但是阿漳是个吃奶的奶娃娃,半夜里睡醒,不吃两口肯定要闹,与其到时候折腾,还不如早早地带回去。
“王妃娘娘稍等。”
姒海小心的推开房门,瞧见阿漳已经睡了,魏赫言还抱着阿漳坐在床前发呆。
“督主,小殿下既然已经睡下了,您就把小殿下交还给湛王妃带回去吧,王妃娘娘都等急了。”
魏赫言在想司一珞,脑海里冒出了一个荒唐的念头,如果让司一珞在孩子跟沈茉冉之间选择,她会选谁?
眼下被姒海打断,眼睛看过去,姒海急忙把头低下,生怕被牵连了。
“抱走吧。”
小家伙能吃能睡,比之上次见面又长了不少,姒海小心地上前抱起阿漳,交还给沈茉冉,不放心的进来问道:“督主,您跟司大人是不是……”
他想问是不是又吵架了,但是看着自家督主的样子,也不像能吵起来的样子。
“还是说您担心司大人?”
其实也能理解,就算司大人嫁了人,但是心里肯定还有自家督主的位置,自家督主的样子,明显是也没有忘了司大人,他们太监们真的很惨,两情相悦的人总要被拆散,总要遭受各种各样的磨难……
在心里脑补出了一出大戏,抬头发现自家督主洞察人心的眼神,急忙闭嘴。
“奴才不该多言,奴才告退!”
退出房门之前,姒海似乎听见了一声轻笑。
魏赫言瞧着姒海的背影,他存在的唯一意义,估计就是能让他在心烦时,稍微放松一点儿吧……真是有够蠢的!
回想着刚才沈茉冉的态度,直觉告诉他,沈茉冉这个女人不是后宅之中无知的妇人,她的表情太过淡定了,似乎早就料到宋国公府会有今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