偷鸡不成蚀把米,风平浪静孕漩涡。
疑点重重翻案宗,挑灯熬夜审重囚。
刘福与林海霞、王红袖八人静坐院中,守护大牢。八人盘膝打坐闭目养神,静静聆听虫鸣蛙叫,林涛阵阵。
夜风吹过,驱散闷热之气,飘来清凉之风,沐浴在夜风中的刘福与林海霞八人浑然不知夜幕散墨,星光隐退,淡淡蓝光刺破夜幕,将支离破碎夜幕彻底埋葬天河。
月兔受惊,跃过天河,躲入天谷之滨。蓝光大盛,霸占天空,白云悠悠,为其助兴。蓝光盛邀红日,红色朝霞开路,鱼肚白光烘托,才将红日从天谷请出,坐镇天空,播撒生命之光,令万物朝拜。
金光刺眼,惊醒院中打坐八人。刘福率先睁开双眼,感受光之雨露,随后林海霞、王红袖、上官云康……都纷纷醒来。
八人相视一笑,双掌拍地腾身而起。走入大牢与牢头交待一番,随后八人告辞而去。
待八人走后,街上盔甲声响,八百官兵在校尉南宫灵风率领下,匆忙赶到大牢加强防御。
刘福与林海霞八人回府衙复命之时,却不知楚飞与萧一帆五人带伤回到驿站之后,被李行风夹枪带棒一顿数落。
“五位好汉,本官将所有希望倾注在尔等身上,可如今看来令人大失所望。”
“五位被黄师爷推荐之时,黄师爷说了许多好话,本官信以为真,但是从昨夜看来有些言过其实啊!”
“看看五位好汉,去时一身黑衣,回来却是披红挂彩,人没杀成倒把自己弄得深受重伤;真是赔了夫人又折兵,偷鸡不成蚀把米啊!”
“五位好汉莫怪本官嘴碎,如今本官把柄还捏在魏时勋身上,一旦其胡言乱语,将本官之事告知徐凌风,那本官江南道行军大总管官位也将不保,五位难道不心怀愧疚吗?”
李行风一番话说得楚飞与萧一帆五人颇为惭愧,低头不语。
见楚飞五人含愧低头,李行风心中不满之气,稍稍散去几许。脸色缓和下来之后,语气也变得和善一点。
“五位好汉,或许本官言词有些过激,但是事不关己高高挂起,身在漩涡时时揪心啊!请五位好汉体谅本官焦急之心。”
“五位好汉也是尽心尽力为本官做事,本官也不会亏待五位,这是五百两银子。”
李行风一指方桌上托盘里的银子,复又道:“这五百两银子拿去,先去治伤,随后给本官想个法子,不惜代价除掉魏时勋,尔等可记下了。”
“草民遵命。”
萧一帆代楚飞四人搭话,收下桌上银子,转身与楚飞四人出房而去。
待楚飞与萧一帆五人走后,李行风从衣袖之中拿出一个锦囊,从中抽出一张便签,展开看了几眼,阴阴笑道:“还是黄师爷算无遗漏,早料到不能一下杀了魏时勋,还得骂其一顿,再赏些好处,才能死死拿捏江湖中人,令其死心塌地为自己效命。”
“嘿嘿,还是师爷技高一筹,江湖中人不过是莽夫而已……”
李行风在屋内自言自语不提,再说楚飞与萧一帆五人,含羞带愧回到驿站客房,五人相对无言,都在暗暗生着闷气。
萧一帆环视楚飞四人一眼,低低声音道:“大哥,三位贤弟,今晚一战足可看出我等江南五手,虽在江南一带名头响亮,但与峨眉剑侠比起来,还是差着一截,诸位可还想为李大人效力吗?”
其话音一落,梁虎愤然接过话茬。
“二哥,休涨他人锐气,灭自家兄弟威风,今晚虽然败在峨眉剑侠手下,但是这口恶气必须找个场子赢回来,不然我等兄弟还如何在江南立足。”
“四弟,休要误会二弟之意,二弟并非是涨他人锐气,灭自家人威风,而是以退为进,谋个两全其美之策,既能出了这口恶气,又能助李大人杀了魏时勋,扬我兄弟威风,几位贤弟莫要想歪了。”
楚飞一发话,梁虎不再多言,而凌云志、曹亦凡两俱是眉头紧皱,不知想着何事。
萧一帆眯眼看看其余四人,低声嘿嘿一笑道:“大哥、三位贤弟,刚才我想到一条计策。”
“快快道来。”
楚飞四人催促道。
“我等可以乔装成百姓,守在大牢门口,待狱卒回家之时,跟到家中……”
萧一帆左掌一立,化作手刀,横着一切,做个抹脖子手势。
“杀人灭口,假扮狱卒,混入大牢,神不知鬼不觉宰了魏时勋,看峨眉剑侠脸往哪搁……嘿嘿,此计如何。”
“好。”
楚飞左手一拍大腿,引动身上伤势,疼得其呲牙裂嘴。
“妙啊!”
梁虎拍手称快,凌云志与曹亦凡纷纷点头赞同,五人就此定下计谋,待明日去大牢外守候。
恶人忙着谋划阴谋诡计之时,也是刘福与林海霞等人回到府衙复命之际。徐凌风也是很担心刘福等人的安危。
早早起床,等待刘福等人消息,待衙役禀报刘福与林海霞、王红袖等人回来。徐凌风是喜出望外,亲自出迎请刘福等人客厅落座。
刘福将昨晚一战一五一十细说,徐凌风听了不仅连连点头。讲完经过,刘福突发奇想道:“徐大人,在下有一疑问,这魏时勋都已认罪伏法,为何还有人暗中行刺,难不成其有何不可告人的秘密一直隐而不谈。”
徐凌风闻听此言,闭目沉思片刻,脑中回想审案经过,忽而想起李行风为魏时勋开脱之词,在联想到今晚有人劫牢反狱,两者连在一起,心中豁然明悟。
“原来如此。”
徐凌风一拍方桌,朗声开口道:“听君一席话,胜读十年书,刘兄此言令我茅塞顿开。”
“徐大人、福叔,你俩到底在说什么,我怎么听不懂,就不能说得透彻一点吗?哼……”
王红袖听得一头雾水,出言无状,表达心中不瞒情绪。
刘福与徐凌风相视而笑,林海霞嘴靠王红袖耳朵,低声告知二人所谈何意,王红袖才知二人为何如此。
寒暄几句,徐凌风让刘福等人回房休息,随后下令将魏时勋提出大牢,带至衙门再审。
捕头方坤带人提来魏时勋,押在堂中等候徐凌风。不多时,脚步声响,徐凌风迈着方步升堂。
徐凌风看了魏时勋几眼,发现魏时勋自打入了大牢,往日神采飞扬风采已荡然无存,取而代之的是蓬头垢面,一副街头叫花子狼狈模样。
徐凌风心里感慨几句,思绪一收,回到正事。
“啪”的一声,惊堂木一拍公案。
“下跪何人,抬起头来,让本官辨认一二。”
魏时勋闻言低头心里哪个骂呀:“徐凌风,你个混账东西,我是谁你会不知道,装什么正人君子,我呸……”
魏时勋跪着拒不抬头,徐凌风未做表态,但是这些衙役可不惯着魏时勋。正所谓:人走茶凉,世态炎凉;此刻魏时勋沦为一个阶下囚,这班衙役谁会正眼看他。
“啪啪”两声,左右衙役,一人给了魏时勋一巴掌,扇在后脑勺上,但这痛却打进了魏时勋心里。
气得魏时勋心里暗骂:“一帮狗奴才,看我失势了,都来落井下石,你们给我等着,别让我咸鱼翻身,不然你们都将死无葬身之地……”
魏时勋心里暗骂,依旧拒不抬头,左右衙役举起手欲打,徐凌风出声阻止。
“且慢,不愿抬头就算了。”
“魏时勋,尔身犯考场舞弊之案,按唐律要判腰斩之刑,还要连累汝的家人,本官网开一面,只判尔一人腰斩,已经是仁至义尽了。”
话锋一转又道:“本官今日将汝召到堂上,是想问汝一些官场之事,彼若如实回答,本官会法外开恩,派人护送你的妻儿老小回乡,并给其一笔回家之资,汝看如何啊!”
徐凌风话音一落,魏时勋低垂的头微微抬起,瞟了一眼徐凌风,心里暗自揣测徐凌风话中之意。
徐凌风也不催促,静静等着魏时勋回话。而魏时勋则是低着头,细细品味徐凌风之言,揣测徐凌风想问何事,自己是否知无不言,言无不尽。若是说了不该说的事,会不会给对妻儿老小带来杀身之祸。
魏时勋这一想就是一个时辰,把堂上衙役都等得有些不耐烦了,若不是顾忌徐凌风在场,就得再次上前行刑逼供。
徐凌风颇有耐心等候回音,但是魏时勋迟迟不给回话,连徐凌风都有些耐心尽失。
手捋须冉,徐凌风开口言道:“魏时勋,本官颇有耐心,等你足有一个时辰,你迟迟不回话,是心有顾忌,还是担心引来无妄之灾。”
“若是顾忌这些,本官以项上人头发誓,必派人将你家人护送至妥善之地,让暗中意欲谋害之人无从下手,如何……”
闻听此言,魏时勋微微抬头,看着徐凌风缓缓开口:“徐大人,在下身为罪人,早已将生死置之度外,不知大人想问何事。”
“本官想问江南道行军大总管李大人与你有何关联,为何堂上出言为你开罪。”
一听此言,魏时勋顿时张口结舌,不知该如何回话,其最怕徐凌风问及此事,而徐凌风偏偏问及此事。
“我若将与李行风暗中勾搭多年,不仅暗中在考场舞弊,将官宦子弟送入仕途,而将有才学子埋没;还谎报军情借着出海剿匪,骗取军饷及物资;并且暗中卖官;以官谋私扰乱江南盐市;勾搭连环在江南道官场形成一方势力诸多事情讲诉出来,整个江南道官场不得掀起一场腥风血雨啊!这些事能说吗?……”
魏时功想及诸多官场黑暗之事,一时间闭口不言,低头沉默。
徐凌风看出魏时勋心中必然藏着诸多不为人知的官场秘闻,心有顾忌,不愿轻易开口。只能慢慢诱其道出,而不能强迫其开口。
想到这,徐凌风蔚然一笑道:“既然汝心中尚有诸多顾虑,哪就在府衙呆上几日,待汝全然想通,再回答我不迟。”
“来人,将其带下去,押入府中水牢,严加看管,没我手令,不许闲杂人等探监。”
“遵命。”
众衙役答应一声,押着魏时勋跟在方坤身后,七拐八转来至府中西北一处跨院。跨院之中有处假山,一条狭窄石路通至假山之中。
方坤在府衙中做捕快多年,深知此处水牢乃是魏时勋所建,其中关押着一些重要犯人。后来在魏时勋出逃之时,牢中犯人皆被秘密处死,尸体还在水牢之中,未做处理有些变臭。
徐凌风将魏时勋关在此处,或许另有一层深意。方坤心中如此想着,走至假山黝黑山缝之中,摸着一块凸起四楞状石头,双手抓住使劲往左一拧,就听“咔吧……吱呀呀……”几声响。
假山黝黑山缝中裂开一道石门,门后是向下石阶,黑咕隆咚看不到底。
方坤向身后捕快一指,捕快递上长条木头,方坤用火石引着木头充作火把。一手举着火把,一手扶着石壁,小心往下行去。
捕快与衙役押着魏时勋跟在后面,借着火把光亮,小心翼翼跟随而行。
走了不知多久,往右一拐,推开两扇石门,面前豁然明亮不少。
进门之后,是一座大厅,往厅中一望,映入眼帘的是有刑柱,夹板、火炉、皮鞭等诸多刑具。
望向墙壁,只见墙壁上点着长明灯,熊熊火光,将厅中照得亮如白昼。
方坤找把椅子一坐,指挥衙役与捕快将魏时勋押进一间水牢中,将其绑在水牢木桩上。
“严加巡逻,一个时辰一换班,若是犯人出了意外,小心尔等的脑袋。”
方坤叮嘱几句,便命两名捕快出去买些酒菜,若不边吃边喝,干坐厅中闷也能把人闷死。
搁下方坤等人不提,再说魏时勋,感受着下半身泡在水里,湿漉漉的囚服粘在身上,潮湿而又阴冷,加之水中游荡的虫子,令人浑身难受。再看看旁边木桩上一具尸体,阵阵恶臭熏得魏时勋恶心欲吐。
被与一具死尸搁在一间牢房之中,这其中的恐怖可想而知。魏时勋不看死尸还好,越看越怕,有时感觉死尸好像活了,冲其咧嘴阴笑。
吓得魏时勋脸色煞白,浑身颤抖,冷汗直流,紧闭双眼不敢再看死尸。但是即使不看,死尸带来的无形恐怖却又无时无刻不在影响着魏时勋。
虽然魏时勋是马上将领,带兵打过仗,见过尸山血海场景,但是若要将其跟死尸放在一间牢房内,根本不是一般人能承受得了。
心里越来越害怕,动又动不了,逃又逃不掉。精神与肉体双重压迫之下,阵阵恐惧冲击着魏时勋胆怯之心,最终恐惧之心战胜了担忧后怕之心,决定竹筒倒豆子——全部招供。
“来人,我要见徐大人,我要见钦差大臣……”
魏时勋放声高喊,其洪亮嗓门在幽静水牢中炸响。被其喊声惊动的捕快揉揉沾满眼屎的双眼,快步来到牢门边大声训斥。
“喊什么喊,把老子的美梦都吓跑了,等着,我这就去通报。”
捕快快步禀报方坤,此时方坤正伏案而睡,被叫醒之后,闻听魏时勋愿招供,其是喜出望外,连忙命人先去禀报徐凌风。随后其带人将魏时勋从水牢里提出,押着赶往公堂。
待方坤带着捕快及衙役出了假山,外面已是繁星满天,月兔高挂。一路火把照明来到公堂之上,徐凌风身着官服坐在堂上等候。
两旁衙役一个个睡眼朦胧,捂嘴打着哈切,心里暗自咒骂魏时勋,早不招晚不招,三更半夜你招供,真是吃饱了撑的……。
“将灯火挑亮,本官要夜审重犯……”
随着徐凌风话音一落,众衙役将堂上蜡烛多点着数个,将公堂照得灯火通明,看人也不十分模糊。
“魏时勋,有何话速速道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