头锤灌顶传功力,托付家事寻亲人。
守得云开见月明,疑云重重转机起。
沉思许久,刘长风微微敞开心结,暗道一声:如今先运功疗伤,自证清白之事留待伤愈再说。
思及此处,刘长风闭目打坐,运行三周天,感受真气在经脉中流动,一种淡淡喜悦挂上嘴角。久违的真气再次流淌正经十二脉,恍如阔别已久的兄弟再次重逢。
暖暖真气顺脉而行,无声无息流淌,筋脉渐渐鼓胀。真气透过经脉渗入肌肤,慢慢治愈伤处。随着真气不停流转,内伤已然渐渐痊愈,唯有外在鞭伤仍留下淡淡痕迹,记载曾经承受的伤痛。
真气流动,功力恢复,刘长风分外欣喜,其真想仰天长啸,抒发心中激动之情。就在刘长风激动之际,独目老者突然出声。
“后生,功力恢复可是喜悦非常。”
“多谢前辈出手相助,晚辈没齿难忘,请受我一拜。”
刘长风欲起身下拜,独目老者长袖一挥,一股浑厚劲风随袖而出,拦在身前,令刘长风无从下拜。
刘长风吃惊之余,不仅对老者身份颇感兴趣,很想知其是哪位江湖前辈,不然为何可轻松出狱却甘愿委身狱中,到底是所为何故?刘长风胡思乱想之时,独目老者低声言道:“后生,莫胡思乱想,该告知之时自然告知,而今且记住传你的一段运功口诀,依此口诀运功行气,再有人想封穴截脉,哪是休想,盘膝而坐,听我道来。”
“晚辈遵命。”
刘长风盘膝而坐,静听口诀。
“聚气丹田,逆脉而行,气走下盘,行经曲横,功达涌泉,逆天运气,由下而上,反走正经十二脉,逆气奇经八脉,倒行逆施,经脉错乱,穴道移位,长久逆行,隐脉藏穴,功达造化,聚顶三花。”
“此心法名唤归真决。逆天而行,运功震痛,忍得一时苦,必为人上人,功成之后必将一飞冲天傲视江湖,后生,今后的造化全看你能否将归真决练到几层。”
“前辈归真决练到三层如何?五层如何?七层?十层又将如何?”
独目老者微叹一声。
“功达三层,不惧点穴封脉,练至五层,运气护体收发随心,功至七层,真气外放隔山打牛,功达十层,气冲斗牛,功脉合一,返老还童福寿延长。”
“请恕晚辈斗胆问一句,前辈功达几层。”
“老夫功至七层,多年苦修再无进镜,家事忧愁烦恼之下,一时冲动击杀当朝大臣,被关押天牢多年,一直想寻一个传人,令传人寻到失踪多年的孙子,也算了却老夫多年以来的夙愿。”
“你且修炼几日稳固功法之后,老夫再将毕生功力及绝学倾囊相授。”
“多谢前辈成全。”
刘长风俯身便拜,这次独目老者并未阻拦,受了刘长风三拜之后,令其加紧修炼归真决,便不再多言。
刘长风正沉浸在归真决修炼之中,经脉逆行带来阵阵疼痛,疼得其浑身抽搐,额头不断有冷汗缓缓淌下打湿囚衣。疼痛弥漫全身,伴随痛感,刘长风不仅有些内心疑惑,有些怀疑自己练功有些走火入魔。
但其转念一想,独目老者都能忍住逆行运气疼痛练到七层,难道自己就不能坚持下去,哪怕是练到走火入魔也要一忍到底,看看归真决修炼下去,能带给自身何种玄妙之处。
就在刘长风忍着疼痛运功行气之际,一道不**之声响彻牢房之外。
“刘长风,太师大人提你过堂审案,速速随我走一趟,莫耍心机,小心皮鞭伺候。”
刘长风微睁双目扫了狱卒一眼,慢腾腾起身跟随狱卒受审。
“啪”
长孙无忌一拍桌案,略带威严冷声质问。
“刘长风,如今人证物证已齐,难道你还不肯认罪伏法,欲多受皮肉之苦吗?”
刘长风冷笑一声,不卑不亢回道:“欲加之罪,何患无辞,说我贪墨军饷、执法不严、任人唯亲、私调军队四项大罪,光凭一面之词就定下罪责刘某不服。”
长孙无忌闻言气得长眉倒竖,环眼一翻,怒拍桌案,大喝一声:“来人,给刘长风上刑,若其拒不认罪,给我往死里打。”
“喏。”
监头及两旁狱卒应喏一声,纷纷拿起刑具凑近刘长风,轮番给其上刑。皮鞭、夹棍、竹签、烙铁……。
一眼看到这些刑具,刘长风暗运真气遍布全身,将真气暗藏肌肤及经脉之中,抵挡各种刑具的轮番拷打。
“啪啪啪啪啪啪啪……”
皮鞭之声响彻戒律房,狱卒使足力气抽打刘长风,希翼看到刘长风疼的龇牙咧嘴惨状。然而今日刘长风却一反常态,对于鞭打浑然不觉,好似抽在旁人身上,而不是自身。
长孙无忌目睹此景双目微眯,忽觉有些不对劲,目光在刘长风身上游离不定,欲看出一些端觅。忽而传来“咔吧”一声吓了长孙无忌一跳,惊讶之余定睛一看,原来是夹棍用力夹刘长风双腿之时突然断为两截。
狱卒手忙脚乱收拾断棍之际,长孙无忌轻哼一声,一甩袍袖,沉脸怒斥道:“哼,一群无用蠢材,连囚犯运用武功抵挡刑具都看不出来,要尔等何用?还不速速寻来高人,封了刘长风穴道,再行刑不迟,退堂。”
长孙无忌大袖一甩,负手而去。留下监头与众狱卒面面相觑,一脸茫然。监头率先醒悟过来,大喝一声:“尔等蠢材还楞着做甚,还不将刘长风押回牢房,再去外面请来高人封了刘长风穴道,速去。”
“喏。”
众狱卒应了一声,两人押着刘长风回牢房,其余人等上街去请高人。放下众狱卒去请高人不提,回头再说刘长风,回到牢房看着鞭痕累累囚服,透过断丝之处,皮鞭只在身上留下淡淡痕迹,刘长风不觉心里暗暗得意非凡。
“还不速速练功,早日将归真决练至五层方有自保之力,才知功法便沾沾自喜难成大器,哼……”
听着独目老者训斥之言,刘长风不怒反喜,收起自傲之心,闭目打坐修炼归真决。刘长风在牢中苦练归真决之时,丝毫不知刘铭杰与修鸿洲众人为了救他,各使手段。
修鸿洲与李香茗四处奔走笼络江湖中人意欲劫牢救人;刘铭杰与徐凌风联名上书为刘长风喊冤叫屈;李云洛跪在御书房外乞求李世民法外开恩,饶恕刘长风所犯之罪。
李世民眼见女儿为刘长风求情,颇为烦恼之时,却不知刘长风此时正与独目老者头顶相连,一下一上,一正一反,来个油锤灌顶传授功力。
浑厚真气从头顶灌入四肢百脉,顺着正经十二脉逆行真气之法,游走经脉四周天。带给刘长风疼痛之余,也令其功力大涨。浑厚真气游走全身经脉之时,突然运功行气之路一变。不走正经十二脉,而是改走奇经八脉,强行打通任督二脉、生死玄关,令得刘长风功力再涨一截,原本不足十年功力,一下直涨一甲半。
功力大涨之余,刘长风默运真气练起归真决,说来也怪,功力大涨之后,练起归真决来是得心应手,不到一刻工夫,便突破五层,直逼六层。
突然头上一轻,刘长风睁目一看,独目老者落在对面,面容枯槁,头发花白,恍似风烛残年的老丈,微风一吹便会随风散去。
刘长风看着独目老者,眼中饱含热泪,感激之情无以言表。泪光莹莹之中,独目老者睁开双眼,咧嘴一笑,低沉声音道起身世。
“老夫姓展,名风,字冲霄,本是建州人氏,早年拜师昆仑派,学得一身武艺闯荡江湖,后被奸人所害,武艺尽失成为废人,后来得高人指点,远赴天竺大昭寺,从天竺高僧处学得归真决及佛影神掌,苦练数载方回大唐。”
“老夫本想着报仇雪恨之后便退隐江湖,谁曾想飘雪派不依不饶,发布江湖通缉令悬赏捉拿老夫,老夫携妻带子及儿媳躲入深山老林,想着平平淡淡度过余生。”
“但是天不随人愿,仇家寻到草屋,展开一场恶战,击退来犯之敌之后,转身寻找亲人,却发觉妻子与儿子、儿媳俱已身亡,孙儿不知去向。”
“老夫一怒之下,进京寻找梦七报仇雪恨,不料梦七设下陷阱,令老夫失手杀了御史大人,随后老夫心生愧疚,甘愿入牢赔罪;时日一久,老夫颇为思念失散的孙儿,便想着寻一传人,将一身功力倾囊相授,只求传人能为老夫寻到失散多年的孙儿,好生待他,老夫即便是死也可瞑目了……。”
听着展冲霄略带悲苦之言,刘长风是心如刀绞,感同身受,其能体会展冲霄心里之苦,但也想尽微薄之力,找到展冲霄的孙儿,达成其多年夙愿。
展冲霄话音一落,定定望着刘长风。刘长风悲声开口。
“师父再上,不孝徒儿出狱之后,定会想方设法寻到展家孙儿,达成师父心愿,若违此誓天诛地灭。”
展冲霄闻言微微点头,苍老面容泛起一丝笑意。
“师父容禀,展家孙儿身上可有信物,若无信物,凭何辨认而出其是展家之人。”
“我那孙儿脖颈之上,挂一红绳玉坠,玉坠正面刻有一个展字,背面刻有一个鹏字,孙儿脖上有一块红色胎记,可凭这两处辨认我那可怜孙儿。”
展冲霄话至此处,枯槁脸皮微微一僵,将一丝笑意铭刻脸上,双目一闭驾鹤西去。刘长风见展冲霄久久不言,伸手一探展冲霄鼻息,方知展冲霄已然功散人亡。不由得低声呜咽,将师父遗体挪至墙脚,冲着遗体三拜九叩,默默发下毒誓,寻不到展鹏,自尽在师父遗体前。
接下来几日,刘长风在悲痛中练功度日。六日之后,狱卒寻来几名崆峒派高人欲封穴截脉,但都是无功而返,刘长风经脉倒转,逆行真气,将穴位、经脉移位,任凭崆峒派高人想尽方法,也无法寻到穴道,找准经脉,只得怒骂几声气愤离去。
刘长风在天牢之中一呆就是三月之久,三月之中,杨月生一行人悄悄来至长安,暗中将联名诬告刘长风的几名军中校尉打晕,关押在偏僻庄园之中,一番拷打之后问出口供及幕后主使之人。
有了口供,杨月生派人将此口供四处传扬,闹得满京城人人皆知,谣言传到宫中,传到李世民耳中,也令其对刘长风之案起了一丝疑心。
做完这些杨月生并未罢手,而是派人入宫送礼给杨贵妃、徐慧及武如意三女,求其三人在圣上枕边多吹香风,令圣上改变心意,方能保住刘长风一命。
唯有先保住刘长风之命,再想方搜罗证据,证据齐全之时再告御状揭发奸臣不轨之心,也未为迟晚。
杨月生一行人分头忙碌之时,丝毫不知李世民召来房玄龄与杜如悔、长孙无忌三人到御书房,就谣言一事各抒已见。
长孙无忌手捋须髯,微微仰头言道:“回禀圣上,微臣看来,谣言止于智者,坊间传言皆是子虚乌有,凭空捏造之词,大可不予理会,过个月余谣言自会烟消云散。”
长孙无忌话音一落,李世民微微点头,眼珠一转看向房玄龄,房玄龄一见李世民看向自己,已然猜中圣上心意。
“圣上,老臣这些时日以来,审查刘长风身世一案,多日审案之后,并未查出刘长风是梦家余孽的人证物证,由此可见刘长风并不是梦家余孽,另外审查刘长风贪墨军饷一案之时,发觉此案疑点颇多,故此老臣迟迟无法定案,还望圣上明鉴。”
李世民闻言眉头一皱,闭目沉思片刻,忽而睁目望向杜如悔,淡淡言道:“杜爱卿也参与刘长风一案之中,依你之见,此案该如何决断?”
杜如悔微拱双手深施一礼,朗声开口。
“回禀圣上,依臣之见,无论刘长风是否梦家余孽,以其在边关守戎多年,立下劳苦功高的份上,圣上不该再起疑心;另外刘长风若有不臣之心,只怕早已率兵反叛,岂能进京受封。”
话锋一转又道:“若论刘长风私调军队,贪墨军饷一案,老臣查阅案宗,发现多点可疑之处。”
李世民闻听此言,眼睛一亮,连声追问。
“有何疑点,速速道来。”
“先论私调军队,刘长风曾给兵部尚书上过奏折,故此私调军队纯属子虚乌有;其次贪墨军饷,刘长风来京之前,征剿响马存下金银无数,故而其身上财物多半是征剿之资,并非是贪墨军饷而来;其三,任人唯亲,其所带属下皆是边关将领,都曾立下战功,带入营中加以提拔重用并无不可;最后论其执法不严,据老臣军中暗访得知,刘长风一到左千牛卫军营,便整顿军纪,令军风大变,此乃好事一桩何来不严之说,唯一略有疑点之处,便是刘长风对于楼校尉与鹏校尉严惩之法略有不同,不过查问得知,刘长风并未有包庇鹏校尉之心,而是晋安公主出言求情,刘长风才放鹏校尉一马,故此刘长风执法不严难以自圆其说,老臣以为刘长风乃是忠君之臣,圣上应网开一面。”
杜如悔话音一落,长孙无忌不待李世民开口插上一言。
“启禀圣上,杜公之言不过是一面之词,而老臣自打刘长风进京之后,曾派人跟踪暗查,派去之人禀告此人身世看似简单,实则心机重重,暗中笼络江湖中人,居心叵测,其心可诛,圣上万万不可放过此人,应当机立断斩杀此人,以绝后患。”
长孙无忌话音未落,杜如悔怒声反驳。
“一派胡言,长孙公,你在朝中结党营私也就罢了,你的党羽还恶意打压入京新臣,一计不成另出一计,刘长风愤然反击,令你的党羽损失惨重,你就亲自出面栽赃陷害严刑逼供,难道你就不觉脸红羞愧吗?”
“你……你……胡说八道……”
“你为老不尊……不修德行……”
长孙无忌与杜如悔两人争执不休,气得李世民一甩袍袖,令三人退下。待三人走后,李世民派人进入市井之中打听虚实,传言传得越久越如真相,派出之人回禀之后,李世民不由得对此案疑心更重,加之杨贵妃、徐慧及武如意三女不断吹来枕边风,令得李世民更加坚信刘长风是无辜之人。
一月之后,李世民下令将刘长风放出天牢,不过军职一撸到底,贬为平民。刘长风出牢之后,想进宫求见晋安公主李云洛,一问方知,李云洛为救刘长风,答应李世民赐婚一事,下嫁羽林军中郎将韦思安。韦思安家世显赫,李云洛嫁于此人,也算门当户对。
刘长风仰天长叹一声。
“旧日宫门余香残,佳人一去不复还。空留痴郎愧疚意,此情只待来生叙。”
刘长风怀着满腔愧意独自行于街头,却不知其身后有两伙人跟踪在后,好意歹意尚且不明,但一路尾随却令人颇为费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