午饭的时间,于子涛在外面给牛老头打包了一份水盆羊肉,自己则简单地吃了两个肉夹馍和一碗面皮。
倒不是他舍不得花钱犒劳自己,而是吃饭这东西吧,只要是能吃饱就行,没必要追求淫靡奢侈之风,毕竟钱来之不易。
崇尚节俭,可是我一贯的优秀品质。
看着牛老头吃完,于子涛收拾碗筷的时候,言简意赅地汇报了和冯瑶牵手逛街的经历,随后便溜之大吉。
反正就是一个借口而已,又何须真假。
医院如囚笼,自由多美好,我就是一只追求风追求雨的小小鸟。
也不知道这会儿,大漂亮在干什么?
溜达在街道上的于子涛,没来由地冒出冯瑶的那张鹅蛋脸,尤其是那个高直挺括的悬胆鼻,老感觉真得有点过分,哪有这么完美的鼻子?
嗯……一定是整容出来的假道具!
还有那前面的两团峰峦,看起来很挺拔,但每次看她走路,都没有小兔跃动的姿态,而是像两只倒扣的碗,死气沉沉没有震颤。
这很不符合女性真实的自然美!
哼,一定又是塞满了硅胶的假胸……
于子涛脑波里浮想联翩,继而又觉得诡异……原来和我黏在一起的,是个披着画皮的假人?
啊哦,卖糕的!
好好的女人不做,偏偏要做女鬼,我一定要找个机会当面戳穿你。
脑子里歪歪了半天,让于子涛觉得很爽,他摸出手机,就想给冯瑶打电话。
通讯录里翻腾了半天,才找到一个颇为陌生的号码,当要按下拨出键的时候,于子涛又犹豫了。
自己很少给冯瑶打电话,如此一来,会不会显得他垂涎美色,主动求合?
那我刚直不弯、不恋女色的人设,岂不是崩了?
于子涛心里顿时一凛,高大伟岸的形象,瞬间挺立起来。
你不是要追我吗?
那就来吧,我会挡住你所有的糖衣炮弹,关键时候,给你一个回马枪式的拒绝。
于子涛从裤袋里掏出半盒华子,弹出一根挂在嘴上,可点了半天却没有点燃,晃了晃手里的打火机,没油了。
半盒华子是从鲁飞手里抢过来的,这个呆货生活品质提高了一大截呀,好吃好喝,还夜夜笙歌,真是让人羡慕得牙痒痒。
哎,单身狗的日子简直苦逼啊……
于子涛甩了甩打火机,希望能凑活着打出点儿火苗来,可啪嗒啪嗒了好几下,只是干巴巴地冒了点火星。
真是衰到家来……
他有些沮丧,刚要将手里的打火机扔到地上,狠踩一脚,身旁突然走过来一个人。
“于哥,真是好巧啊,咱们又碰面了!”
于子涛诧异地侧头:“林云志?你怎么在这里?”
“我不在这里,又能去哪里呢?”
林云志憨憨地一笑,朝身后一指:“西林大学,我在这里上大三嘛。”
“哦,对对对……我记得你是园林绿化专业的。”
于子涛很是尴尬,心里话我怎么溜达到这里来了?这距离康复医院,至少得有四五站路,我这两条腿散漫得有点过分了啊……
看见于子涛手指缝里夹着的烟,林云志从身上摸索了一阵,掏出一个打火机,啪嗒一声,窜出了一节火苗。
于子涛赶紧凑上来将烟点燃,深深地吸了一口。
“我记得,你好像不抽烟吧?”他看向林云志,眼神里带着疑惑。
林云志嘴角挂着浅笑,解释道:“以前是不抽,但大三事情有点多,我又打算考研,焦头烂额的时候,就抽一根解解乏……”
你小子不会是炒股,炒得焦头烂额吧?
好好的功课不做,偏偏学人炒股,就等着被人割韭菜吧……一入股市深似海,回头无岸心茫然,地狱无门你闯进来啊!
于子涛没有再问,而是换了个话题:“你怎么老是一个人形单影只的,女朋友呢?”
“我……我没有女朋友。”
林云志很不好意思的笑了笑:“没钱的人,不配有女朋友。”
嗯?这话听起来,好有道理的样子。
谈个女朋友,出门逛街,生日趴体,要是感情升温租房同居,那吃喝拉撒睡,全都需要钱。
没有钱,再好的花前月下,都是白开水泡馒头,寡淡又无味。
两情若无金钱时,又岂在朝朝暮暮间。
看来,我也得抓紧机会大肆捞钱,没有哪个视金钱如粪土的女人,愿意嫁给一个揭不开锅的穷逼过日子!
于子涛吐出一口青烟:“还没有开学,你怎么来这么早?”
林云志淡淡地说道:“明天正月十四报到,下周就开学了。”
后天就是正月十五?
我怎么老感觉是正月初十呢,昨天是正月初十,今天也是正月初十,明天……哦,一炒股脑子就秀逗了,除了早上九点半开盘,下午三点收盘,已经不知今夕是何年了。
“小林,我给你个建议哈……”
于子涛忽而严肃起来,他摸了摸鼻子,神情有点滑稽。
“你看,大学是个很纯真的年代,没钱不是没女朋友的必要条件,我觉得吧,你有追求女朋友的资格和潜质。”
林云志紧蹙眉头,不明白于哥话里的意思,没有接话,听他继续往下说。
“你容貌俊朗,性格沉稳,学习自律性强,这就是你的硬实力。虽然软实力欠缺,但和女孩子在一起上个晚自习,吃个便饭,买个有点小心思的发卡,也花不了几个钱……”
于子涛是单身狗,但是一说起男欢女爱的事情,就会忍不住侃侃而谈,跟个婚姻专家似的。
他清了清嗓子,继续聒噪:“大学谈恋爱嘛,就是为了打发空虚寂寞冷,没有真感情,一毕业立马劳燕分飞。等走上社会混个几年,谈对象又是一场利益间的筹码交换,充满了物质和欲望,所以呢……”
于子涛拍了拍林云志的肩膀:“趁着容颜未老,心思纯洁,赶紧找个女朋友吧……哦,对了,我看你和那个秦菲阳处的不错,继续努力!”
秦菲阳?
林云志闻言,像个大男孩见到了邻家的小姐姐,脸色瞬间通红。
……
晚上十点,夜魅酒吧后门。
一辆光亮如新的黑色大奔,低声轰鸣着,像匍匐在地,随时猎杀目标的野兽。
张雨鸽从酒吧出来,掀了一把耳后的大波浪,拉开车门上了车。
黑子开着车,金丝眼镜泛着霓虹的光影,一言不发。
“大晚上的,老板让我去御景花园干什么?”
见黑色大奔向着南郊驶去,张雨鸽知道那是什么地方,忍不住问道。
之前的心理阴影早就烟消云散,对这个变态老板的恶趣味,她也没有了抗拒力,谁还能和钱过不去?
钱能填满她的空虚,钱能化解她的怨念,也只有钱,能给她无尽的满足。
“我就是个开车的。”
看了一眼后视镜里描眼画眉的女子,黑子冷冰冰地开口。
二十分钟后,大奔缓缓进了小区,停在了一栋高层楼下的林荫道上。
张雨鸽下了车,仰头看了一眼,步伐坚定的进入电梯,按了个三十三层。
见张雨鸽进了电梯,黑子拿起手机,拨通了一个号码:“林少,人到了。”
电话里没有声音,两秒之后,只听见一阵嘟嘟的忙音。
三十三层的精装大房里,精瘦男子放下手机,将一粒绿白相间的胶囊,投入了茶几上的红酒杯里。
他轻轻地晃着杯子里深沉的殷红,嘴角勾起一抹邪魅的笑容。
门铃叮的一声,精瘦男子看了眼显示屏,按下遥控器,房门打开,裹着贴身旗袍的张雨鸽,迈着笔直的小腿,走了进来。
“老板,您找我来是……”张雨鸽开门见山,脸上却谦卑恭敬。
精瘦男子斜了她一眼:“我听说你业绩很不错,上万块钱的酒,一个晚上就能卖出好几瓶,这么好的销售天才,景城豪庭可是个大损失啊……”
“老板过奖了,人往高处走,干销售,本就是我的分内之事。”
“说得好。我喜欢赏罚分明,该你得的,一分不会少。不过呢……”
精瘦男子端起两杯红葡萄酒,盯着张雨鸽的眼睛:“一旦错了,可就得双倍返还!来吧,这杯酒敬我们的销售女王……”
张雨鸽被他的眼睛盯得发慌,不由自主地接过酒杯,却没有喝。
精瘦男子眼神变得和缓,继而说道:“在碰杯之前,我给你看样东西。”
他端着高脚杯,穿过客厅走到卧室门口,对跟在后面的张雨鸽一摆手:“女士先请。”
张雨鸽有些疑惑,却不敢拒绝,抬腿刚进入卧室,一幅宽大的油画迎面矗立,遮蔽了她的视线。
画面上,一位低头垂眉的女子侧身站立。
她眉眼狭长,脸蛋白皙,大红肚兜挂在胸前,半掩半现的双峰光亮诱人,纤细的手指捏着一支快要凋零的黄玫瑰。
红唇微启,欲说还休,一副楚楚可怜的模样,简直能把人的魂儿给勾走。
看着油画上的自己,张雨鸽有些羞赧:“这不是贾德仁那幅视若心肝的作品吗?”
“贾德仁视若心肝的宝贝,在他老婆眼里,却是一文不值的垃圾……”
精瘦男子嘴角下撇,一脸戏谑。
“这幅画,没花我一分钱,但是却价值千金。每晚看着画面上的女子入眠,做梦都是佳人在侧……现在,真人就在我面前,我该怎么享用呢?”
说着话,他举起酒杯,鹰隼般的眼眸里,透着刺骨的寒气。
“喝吧,我的咩咩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