风暴降至。
修斯对着包着方巾的贝尔审视一番,暧昧低语:“你越来越像个真正海盗了。”
贝尔看了他一眼,又看了一眼杰克,冷声道:“那只是像,我是骑士。”
修斯眯着眼,笑了笑没说话。
而海雷丁一言不发的搂着杰克,两人沉默不语。
望着三人离去的背影。此刻雷声滚滚,海雷丁沉默的望着窗外雨幕。
杰克挑开马车窗帘,只见周围一圈西班牙骑兵举着明晃晃的尖刺刀,手不觉捏紧。
“斐德玛一如既往的谨慎,这里里里外外都是人,克拉斯托那边安排好了没……”
“船长的几大天使都在海上的,没那个担心的必要,就是我们出了意外,船长也不可能让你有意外,当然,我也不会让你有意外的。”修斯贱兮兮的抱着贝尔,一脸慵懒的说着。
贝尔像看白痴一样的看了他一眼:“你别拖我后腿就好。”
“看好他。”杰克抬眼看了贝尔一眼,“我觉得你带着他是一个错误的决定。”
“是他要跟着来的,你觉得我会让他来?”修斯勾了勾贝尔发尾,打着圈,动作很是带着警告的意味。
“殿下,是我自己要求的。”
“……”杰克不说话。
“我是你的骑士。”
“你不是……”
“你是我的人,不再是他的骑士。”修斯有些吃醋,挡在中间搂着贝尔的腰:“我会让你来,是因为杰克需要的当门面,当然你要是不愿意,我也可以换一个人。”
杰克拍了拍修斯,示意进城堡了。
偌大的城堡一片死寂,颇为萧瑟。
巨大的铸铁城门在背后轰然关上,杰克看了贝尔一眼,摇头示意。
一个拄着手杖、面容冷峻瘦削的中年男子在大厅迎接,他就是西班牙吉利杰总督——斐德玛。
“殿下。”斐德玛神情格外严肃的向杰克致敬,眼神中满是炽热,甚至有些激动,“我很高兴,还能再见到您。”
杰克看他一眼,点了点头:“我来的目的,想必你也是知道的,查理应该也找过你吧。”
“陛下……”斐德玛略带羞愧地说,丝毫没有对查理有半分尊敬,“公爵找了几次,但是我都拒绝了。”
“陛下?公爵?”杰克觉得有些讽刺。
杰克祖母伊莎贝拉和祖父斐迪南二世联姻,将法国和西班牙牢牢困在一起,到杰克母亲登位时,几乎将整个欧洲紧握在手里,查理的父亲是大不勒一个小商人,有了查理的出生,竟然妄图自立公爵。
正如海雷丁曾说“在皇室靠结婚得来的牛羊栓不牢”,罗马帝国的内部始终存在着分裂,贵族门阀各自为政,争权夺利从王族一直蔓延到底层。杰克的这句话,正是讥讽西班牙混乱的内政。
谁知斐德玛并没有做出什么过激表情,只是平静地道:“殿下在我心里永远是最高贵的殿下,查理只是一个入室登堂的小丑。”
斐德玛一边尊敬杰克,又一边贬低查理,连修斯和贝尔都不得不佩服这个人表面功夫到家。
人家查理好歹是拿你当最看重的臣子,结果背地里骂人是个小丑!
杰克不想再多说关于查理的事情,看着他,严肃道:“他已经是西班牙的国王了,只有获得你的支持,他就是罗马帝国的新皇,我不想再说什么,有些倦了。”
斐德玛也似乎不想多提查理,招呼杰克往会客厅走去。
见杰克没带几个随从,只有一个贴身骑士和一个男仆跟着。斐德玛本来对杰克还活着感到很高兴,心里的奇怪也就慢慢压下去。却在眼角扫过两个低头沉默的贝尔时突然一顿。
杰克赶紧装作不耐烦的样子询问:“怎么了?贝尔你不记得了?霍德华家的。”
斐德玛知道杰克很是喜欢他的圣骑士,看着贝尔一脸阴沉,立刻摇头解释:“记得,只是他有些变化,看上去有些女气,差点没认出来。”
“……”贝尔缓缓抬眼看着他,眼底满是看不透的死寂。
斐德玛诧异不说话,招呼杰克继续走。
整个城堡的设计是为了抵御外敌,内部结构更是是复杂。走在狭窄的石制阶梯上,贝尔的血液像在静静燃烧,几次想从袖子里摸出匕首,但前后都有侍卫,他全靠咬牙克制才没有立刻动手。
斐德玛的腿有旧伤,走得极慢,三个刺客的心脏随着他木杖的嗒嗒声不断狂跳,这声音在昏暗深邃的通道里传出很远,似乎能引出什么古老的怪物一般。
“殿下,您真的要回来吗?只要您愿意,我以及整个斐迪南系都支持您。”斐德玛问。
杰克抿了抿嘴,看着眼前这个陌生又熟悉的人,喃喃开口:“你是在套我的话吗?祖父他老了,查理不是傻子。”
“没有”斐德玛眼底的震惊没有躲过杰克的眼睛。
“他之所以忌讳我,是因为我的血统,但只要他娶了阿拉塞,一切问题都不是问题。”杰克很讨厌被这样算计,他确实不是一个好继承人,但是该有的他一样不落,“斐德玛,我已经是过去了,查理不可否认,是一个很好的继承人,血统不应该成为阻碍他成为罗马皇帝的绊脚石,你说对吗?”
“可是血统他就是最为重要的,他只不过是鸠占鹊巢,当然实力也很重要。”斐德玛着重强调了最后一句话,余光若有若无扫过他的两个随从。
到会客厅的这段路上,杰克不停和斐德玛周旋。杰克看着黑压压的墙面,后背隐隐发凉,但心中却愈发兴奋。
“殿下,您是考虑好了吗?。”斐德玛摩挲手上木杖:“难道还在犹豫?”
杰克正要说话,只见他突然退后了几步,他身后侍卫则心有灵犀的握住剑柄,总督厉声道:“殿下,你不是来谈合作的!”
杰克脸上一冷。
就在此时,他身后一道黑光和一道银光同时出鞘,闪电般扑向斐德玛的侍卫。侍卫实力不弱,但比起常年用活人做靶的海盗差得远了,一声没吭,宝剑尚未出鞘就命丧黄泉。
斐德玛大吃一惊,他本想以二敌一,纵然不能生擒也能毙敌,谁知手起刀落间就只剩自己孤身一人。他迅速拔出手杖中的暗剑,正要扬声喊叫,贝尔的剑已横到他脖子上。
“别动。”贝尔绕到他身后,匕首抵着他的腰,防止他突然暴起。
斐德玛面色丝毫不改,冷冷道:“偷袭可不是圣骑士的作风。”
“活着就好,管他偷袭不偷袭?”修斯笑眯眯的走到贝尔身后,接过他手里的匕首,看了杰克一眼。
“看来殿下还是很叛逆,分不清楚谁是人谁是鬼!”斐德玛稍微扭了下脖子,对着身后的修斯道:
“黑发红眸,土耳其皇室独有的特征,我想奥曼尔皇室知道你还活着,应该会很开心的。”
“我是海盗,奥曼尔是皇族,和我没关系。”修斯冷冷道,“不过你可能活不过今天了。”
斐德玛眼中浮出一丝疑惑,面前一直闷声低头的杰克突然抽出长刀。
一向的沉着冷静他,此刻细长的眼睛瞬间瞪圆了。
“……殿下,您……”
“我不是一个好的继承人。”杰克抬起头,把金发撩起来,将脸对着斐德玛,碧绿的瞳孔透着死神般的冷寂无情。
“曾经,我很奇怪,也很想去问你们,,为什么那么残忍,明明知道母亲痛恨皇室的禁锢,却还是把她逼疯……”杰克放下手,细碎的金发垂在他毫无表情的脸侧,“直到刚才,你说了一句话,让我恍然大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