薄雾弥漫,悲奏响起,地板下的脸在寻找它新的猎物。
人在突然遇到危险时通常会有冻结反应,这是人和动物从自然界中学到的并刻在骨子里的防御机制。在自然界中,天敌更多会选择攻击移动的幼小的猎物,被捕食者选择定在原地反而存活的几率更大,这里明显不适用。可知道原理是一回事,知道自己要跑路的一回事,能不能跑得动就又是另一回事了。
“情况不对劲,快散开,找家具站上去,总之把脚抬起来!”周乐宁的喊声把一部份人拉回了现实。
闵弦乐本来就预料到了会有危险,他搜寻着栖身之处,可戴着面具真的很不方便,极其狭小的视野使得他根本看不见除了正前方以外其他方向的事物,包括“脸”的状态以及四周家具的位置。
闵弦乐锁定了前方的餐桌,小跑了两步一个翻身,迅速跃到餐椅上。而周乐宁也就近站到了茶几上。
闵弦乐稍微为他俩的安全松了口气,可他再转头定睛一看,又汗毛倒立,大气都不敢出。
因为地板下的脸已经彻底冲破了障碍,以鬼畜的急速朝着玩家的方向移动,而且它的速度绝对比普通人的跑步速度快。
其他玩家也有几个反应过来,瞬间乱成一锅粥,玩家的尖叫声响彻了整个大厅。这个宽绰的空间里所有的家具都摆得相距甚远,这下就变成了“抢椅子”的夺命逃生游戏。
反应过来的邱玉冲向了沙发,她怕自己来不及,往电话机小桌子上一跳,暂时安全。
与此同时,小祁莽着到处跑,没看清路,被柜脚绊了一脚,直接以狗吃泥的方式扑到了电视矮柜上,他咿咿呀呀的抱着脚叫痛。
老实人离得远,双腿一缩坐到了大沙发上。
三人上岸不过也就两秒的事。
可其他人还定在原地。
邱玉:“他们还愣着干什么啊?!”
“再愣着它就来了。”周乐宁吼道,就差旁边有个锣去敲锣打鼓,也是操碎了心。
睡衣哥离那脸最近,成为了“脸”下一个猎物,他身体抽搐了一下,转身踉跄着往前推,把还没反应过来的文静给撞了,文静后退了几步跌倒在地上。
睡衣哥左右观察,终于在视野范围内找到了最近的一件家具——一把固定在地上的转椅。可另一边寸头青年也往这边跑。两人大男人撞到一起,就在脸差点要追到睡衣哥脚跟的时候,两人以金鸡独立的动作挤着站上了同一把椅子。
没想到躲到家具上倒是真的有用,地板上的那张脸停在椅子边,它转动眼珠子,锁定了唯一一个目标文静。
小祁:“文静!?”
“啊啊啊啊啊——”文静跌在地上,动也不敢动,她颤抖着喊:“我腿软动不了了,救命。”
文静跌倒的位置离餐桌很近,只要她能够动起来完全可以爬到餐桌上,可她不行。
闵弦乐瞄了眼周乐宁,周乐宁也在看向这边。
闵弦乐一咬牙,迅速跪在餐椅上,用鞋背勾住椅子边缘。好在椅子是固定在原地,他仅靠脚背的力和膝盖的顶力支撑自己,然后向旁边傾身。他伸手扯住了文静的衣袖边,直接把文静给拖过来。
“脸”绕过阻碍它的家具,快速朝着这个方向移来,鲜红二维的嘴荒诞又怪异,正在一张一合。
绕是闵弦乐有再大的力也不可能趴着把人举起来,可文静还是起不来。实在不行他也只能放手,不然到时候文静抓着他不放,他救人不成还会被拖下去。
闵弦乐叫道:“文静,快起来!”
周乐宁:“它要来了!”
小祁想抓电视柜上的装饰扔过去,可装饰也被粘死了,他只能干焦急。
邱玉吼道:“快点啊文静!”
文静一惊,咬了一口自己的舌头,疼痛终于使她身体机能调动起来,她涕泪横流,扑腾着翻身,终于在闵弦乐的助力下爬上了餐桌,就差分毫她就会落入“脸”的口中。
邱玉激动夸赞道:“好姑娘你做到了。”
拽人的力气一松,闵弦乐差点失去平衡摔下去,好在他反应够快,抓住了椅子的靠背。
闵弦乐额前垂下的碎发也被汗水浸湿,他与地下那玩意儿正脸对正脸,眼睛对眼睛,可谓是看得心惊胆跳。它的眼睛直勾勾地盯着自己,里面充满着邪恶的死亡气息,看着十分掉san值。
闵弦乐又重新回到了令人安心的大餐桌上。
现在,他们剩下的人暂时都安全了,可他们也都被困在固定的家具上,无法下地行走。
周乐宁若有所思,他盯着地上的脸,尝试放下脚。果然,那张“脸”如同嗅到猎物气息的鲨鱼,蹭蹭蹭地朝着周乐宁的方向移动。
周乐宁又缩回了他的jio,那张脸则停在他的正下方,等待着猎物入口。
“看来我们不能下地,只能沿着家具移动。”他说着,食指与中指在空中比划出一个行走跳跃的小人。
邱玉一语点明:”我总算是明白为什么这些家具离得这么远,而且还用胶水固定不动了,敢情不是用来解谜的,就是来坑我们的。”
闵弦乐环视四周,这里光是茶几和沙发之间就隔了一米八,这要转移位置他妈就要来个助跑跳远了,更别提其他家具之间,像餐厅与大厅直接隔了那么远,中间更是没有落脚点,绝对过不去。他们现在根本没法移动。
“讲真,这也太贱了。”小祁破口骂道:“之前不知是谁说这是防偷家的,我还真信了。”
邱玉:“再也没有比现在更糟糕的情况了。”
“那倒是有,就是再来一…”闵弦乐话说到一半,乖乖地闭了嘴,因为他发现一个可怕的事实——从他的角度可以看到,楼梯处那光洁地板的角落,有什么黑色的东西正在慢慢浮现,弧线组成了椭圆形的形状,逐渐渗出的黑色又形成了新的纹路。
薄雾浮在它的上空,它现在还很模糊,让人看不清它的五官细节,但就从大致的轮廓看,闵弦乐倒是觉得有些眼熟,不难辨别那就是一张新的来杀他们的脸。
草。闵弦乐有理由相信现在在场所有的人都会跟他一样发出了一声“草”。八壹中文網
一张脸配合默契的话还有生机,可再来一张……
邱玉:“哎,你怎么不说啦?”
周乐宁发现了闵弦乐的异样,安抚着问道:“弦乐,你看到了什么?”
闵弦乐低吟:“我好像看到了一张新的脸。”
周乐宁一顿:“在你斜前面那个位置吗?”
闵弦乐点头:“对。”
等闵弦乐再次看向那个角落时,那张脸已经不见了,他的视野里怎么找都找不到它。
闵弦乐:“它好像不见了。”
小祁整个人都懵了:“什么?!!你说啥!”
“操,还有!”
惊魂未定的文静听了后几乎要晕过去。
“什么叫还有一张脸?!它去哪了!!!”睡衣哥反应最是激烈,直接往寸头青年的身上歪去。
他和寸头青年都挤在转椅上,那转椅的下轮被胶水固定在原地,可坐垫却在猛烈摇晃,发出咯吱咯吱的声响。两个男人挤在上面金鸡独立,脚抬得也着实费力,虽然戴着面具看不清表情,但很明显,身体瘦弱地睡衣哥的脚已经在打颤,身体歪向一边。
“别他妈晃了。”寸头青年骂了句。
“还有一张脸,我们完了,完了,大家一起输!!”睡衣哥继续嚷嚷道。
目前这个局面让他难以接受,一个怪物他们已经顶不住了,还来第二个,这是要把他们困死在这儿。
“啪。”
一系列接踵而来的事都发生得都过于突然,伴随着声响,转椅上的睡衣哥身体一歪,重重地从上面摔下来:“不啊啊啊——”
睡衣哥坠落的身体在众人眼中就像是慢动作。
他趴在地上,厉声呵斥那张脸,道:“别过来,你别过来,救命啊啊啊。”
可怪物又怎么会听猎物的话呢?地上的脸笑着,迅速凑了上去,悲剧在短短十几分钟内再次上演。
“你,是你。”睡衣哥的声音透着不可置信,他艰难的扭头望向椅子上的人,双手拼命地想抓住那把救命椅。
“哎!你你你怎么没站稳呀!对不起啊兄弟,我帮不了你了。”寸头青年语气惊讶,丝毫没有要搭救的意思。
睡衣哥趴在地上,身体抖如筛糠,脸已经把他给咬住了,利牙贯穿他的脚背。
“&@*#我的脸…”他捂着面具左右打滚,叫声凄惨,疼得无法说出一句完整的话。
鲜血从他的面具的眼孔缓缓流出,顺着光滑的鼻翼流下,最后淌过那微微勾起的唇线。
没过一会儿,睡衣哥不再挣扎,任由自己被一点点吞噬,脚,身体,颈部,都逐渐融入地板中,而他只是死死地盯着寸头青年,在身体被完全拖入地下前,他用尽最后的力气扯出一个诡异的笑。
寸头青年坐到了椅子上,大声反驳:“我可没有害他啊,是他自个儿没站稳的。”
老实人:“这,这太可怕了。”
邱玉:“你都干了什么。”
“你们别都盯着我看,是他自己站不稳关我什么事,你们哪只眼睛看到我推的,啊?”寸头青年撇撇嘴:“再说了这也总比两人一起掉下去好。”
就在众人气氛僵持不下时,地板上咕噜作响。
在转椅的前方,一张新的脸悄然出现。脸的轮廓由朦胧到清晰,它边缘坑坑洼洼,仿佛是用顿挫的刀具剪一块难剪的布而留下的不平整的割痕。
虽然神态扭曲,但看着就欠打的五官很具有辨识度,哪怕仅仅只是在游戏开始时见过一次,就能够轻易认出他来。那是喇叭裤男的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