严家这一天晚上,除却严望川,大家都睡得不错,他不知乔艾芸会如何对待自己,还得伺候孩子,晚上更难入睡。 不过与傅沉联盟这件事,他是不后悔的。 他嘴笨也不会讨人欢心,傅沉那时候确实帮了自己很大的忙,所以现在让他再次做决定,也会心甘情愿与傅沉联手的。 可是乔艾芸回来后,心情似乎不错,对他态度也和寻常无异,他心底摸不透她,与不好询问。 愣是把自己折腾了一宿未眠。 * 隔天就是满月宴,宴席设在晚上,白天严家与乔家要去拍全家福,顺便给小严先生拍满月照,可能会耽搁一整天,所以傅沉一早就回了酒店。 傅斯年与余漫兮住一个房间,段林白与京寒川则开了套房,也保留了傅沉的卧室,他回到酒店的时候,京寒川正在做早餐,“回来这么早?”
“他们要去拍全家福。”
傅沉也很识趣儿,他此刻还不算是自家人,难得的家庭时光,他不会掺和。 “早饭吃了?”
“还没。”
严望川和乔望北一大早约他起来晨练,一个瘟神,一个恶煞,哪儿能吃得下饭。 “我熬了点稀粥,再给你煎个荷包蛋?待会儿斯年他们会过来,这两人去海边散步了,会带点糯米鸡回来。”
“嗯。”
傅沉刚进厨房帮忙取餐具,就瞧见段林白哈气连天的从卧室出来。 白衬衫,花裤衩,鸡窝头,夹脚拖鞋…… 到哪儿都是全村最靓的崽。 “……傅三啊,你咋回来了,我去,才七点多,起这么早,你们是魔鬼吗?”
“你可以继续睡。”
傅沉挑眉。 “某位京大爷,早起去酒店健身房锻炼,回来后开了下嗓子,你特么知道吧,开嗓啊……”段林白艰难得撑起眼皮,瘫坐在椅子上。 “嗳,我说京小六,你是打算在傅三小舅子的满月宴上,给他献唱一曲吗?卧槽,一大早吊嗓子,你丫没毛病吧。”
“你丫又是唱戏,又是开嗓,你让不让我睡了啊!”
除却怀生的木鱼声,这是让段林白抓狂的东西。 他们这个圈子,大家处得都不错,但是极少有人愿意与京寒川一同出游,因为某人作息规律到令人发指,如果傅沉在,两人早起,有人说个话,京寒川自然不会折腾段林白,偏生傅沉昨晚不在…… 段林白陪他看了一晚戏曲频道,回屋玩了半宿游戏,感觉刚闭眼,就被吊嗓子的声音,吓出了一身冷汗。 “谁特么以后要是嫁给你,真是倒了血霉,不睡懒觉,你丫还是人么?”
“你现在回去睡。”
京寒川正准备煎荷包蛋。 段林白看到他干净利落的磕鸡蛋,然后将鸡蛋放在锅中煎炸,油星滚动,又干净利落的将蛋壳直接丢到垃圾桶。 动作爽利,却也狠绝。 “不睡了,不睡了,呵呵……”段林白咳嗽两声,伸手压了压高高翘起的鸡窝头。 妈的,总感觉这家伙想把他丢进锅里煎炸一番。 有本事你这辈子不娶老婆,你这么对媳妇儿试试?保证把你踹下床。 * 傅斯年和余漫兮过来的时候,就瞧着京寒川在做饭,傅沉在边上帮忙,段林白…… 在躺尸。 余漫兮看到这氛围画面,感觉像是一对夫妇带着浪货儿子。 “卧槽,你俩要来怎么不提前说一下!”
段林白从椅子上跳起来,就往房间冲。 五六分钟的功夫,某人出来,已经收拾妥当,干净爽利,哪里还有刚才颓靡的样子。 余漫兮闷笑着,“三叔,我来帮忙吧。”
她嫁到傅家后,过年的时候,才随着傅斯年改了称呼。 “不用,我学习一下,以后总会用到的。”
余漫兮退出厨房,伸手抵了抵傅斯年的胸口,“三叔真的很爱晚晚啊。”
傅斯年低头,在她唇边啄了下,“我也爱你。”
段林白坐在一侧,险些呕血。 “卧槽,一大早秀恩爱,是不是成心想让我消化不良。”
“来人啊!”
“把这两个人给我叉出去!”
余漫兮笑着没出声,以前没深入接触,她还给段林白同桌应酬喝过酒,真的是洒脱贵公子,现在…… 一言难尽。 就如同接触傅沉和京寒川久了,也才知道他们不过是正常人,有七情六欲,同样吃五谷杂粮。 外人只知傅三爷善谋人心,面慈心狠,甚至说他天才机敏,年纪轻轻已作出一番同龄人无法企及的成就,靠的是家境运气。 她可亲眼见过傅沉在老宅卧室的藏书,据说他都看过,所以,人有大材,还努力,怎么可能不优于常人。 从没有无缘无故的成功。 ** 另一边 今天小严先生特意穿了身蓝底红边的衣服,绣着小朵祥云,一直趴在宋风晚怀里,乖巧安静。 上午拍摄的都是全家福,拍了三组不同模式的,有一组是民国风的,宋风晚还特意换了一身浅粉色的旗袍。 她穿得自然不如乔艾芸有韵味,可是身线玲珑,搭配发型,也是娇俏可人。 女人去换衣服化妆,严望川则抱着儿子,与乔家父子坐在外面静候。 拍照时间太短,都花在化妆上了,三人也没法子,只能安静守着。 又都是不爱说话的高冷之人,除却小严先生偶尔挪一下身子,三人统一面无表情。 “那个……你们该去换衣服了。”
影楼工作人员都不敢上去搭腔。 几人换了衣服,因为要拍照,肯定要考虑到上相的问题,化妆师已经准备就绪。 “我不用。”
严望川和乔西延直接拒绝,严望川就连拍婚纱照的时候,都没化妆,总觉得在脸上涂涂抹抹麻烦又娘气,他一个大男人搞这些做什么? “乔先生,您要不要化一下妆。”
化妆师帮乔望北弄了个发型,“您脸上有些疤,遮一下会比较好。”
“遮得住?”
乔望北年轻时经常往山里跑,脸上刮了蹭了很正常。 “对啊,而且化了妆,人显得年轻,照相更好看。”
乔西延正抱着自己的小表弟,已经等得有些生无可恋了,没想到他父亲直接来了一句,“那你们尽快。”
严望川与乔西延对视一眼,没作声。 然后化妆间内,就是化妆师与乔望北讨论的声音。 “……弄一点眼线吧,不会很夸张那种,这样会显得您更有精神。”
“眼线?什么东西?”
“粉底稍微弄一点就好了。”
“……” “您的眉毛我给你修一下……” “修就修,怎么动刀了!”
“需要修出一个轮廓啊,您放心,保证弄完,只会让您更加帅气,拍出来的照片更好看。”
“我眉毛不错,你小心点。”
…… 严望川咳嗽两声,压低声音,“你爸什么时候这么在乎形象问题了?”
“老来俏。”
之前在京城接受采访,已经初露苗头。 拍照的时候,三个男人就像个背景墙,全程都是面无表情的,直到摄影师提出要求,“几位先生,能不能稍微笑一下,咱们表现得愉快一点,来,跟我一起说……茄子!”
影棚里鸦雀无声。 尴尬至极。 最后还是乔艾芸要求,几人稍微笑了下。 摄影师咳嗽两声,“咱们还是保持以前的状态再来一组吧,呵呵——” 还是别笑了。 老吓人了。 ** 中午在影楼外的餐厅一起吃了饭,因为晚上是满月宴,下午大家均有事情忙,只留下乔艾芸同宋风晚,在给小严先生拍满月照。 老太太准备了各种小衣服,不乏奇装异服,挨个给他试了个遍,小家伙也配合,面对镜头还一个劲儿笑。 其他人除却乔西延要去机场接人,全部都去酒楼提前准备了。 “西延,待会儿去接你二师伯家的小师妹,她从国外千里迢迢过来不容易,对人家热情点。”
乔望北叮嘱。 如果这孩子按照预产期出生,这位二师伯汤望津自然是留足了时间,肯定能亲自过来参加满月宴,因为提前太早,他那边设计展又发生冲突,只能让自己女儿过来。 “嗯。”
乔西延忽然觉得自己父亲很啰嗦。 “记得她叫什么吗?”
“汤……”乔西延蹙眉。 满脑子就蹦出【青花瓷】三个字,真正的名字却忘了。 “汤景瓷!”
乔望北叹了口气,“你别到时候把人家名字都叫错了,那就尴尬了。”
“嗯。”
“那你快去吧,别让她等你,她很少回国,对这边也不熟,早点去等着。”
…… 南江国际机场 乔西延已经提前预留了大半个小时,只是没想到这个时间点南江会堵车,去机场的路上就耽搁了不少时间,等他抵达目的地,从M国飞来的航班据说已经到了。 考虑到她可能要取行李,他在出口等了一会儿,顺便给父亲打电话。 乔望北正在酒楼招待客人,接到电话,本是一喜。 “人接到了吧?直接带到酒店。”
“没有。”
乔西延蹙眉,他记得那张脸,很有辨识度,按理说应该没出来吧。 “航班晚点?”
“提前了,还没看到人,你有她手机电话吗?”
“你……”乔望北气结,“你等一下,我去问问你师伯。”
汤望津接到电话,也是以为自己女儿已经平安抵达,一开始还笑嘻嘻,直到听说是要联系方式的,才炸了。 “你让乔西延去接的?这小子又把我女儿弄丢了?”
“师兄,您冷静点,先把联系方式发给我吧。”
乔望北也是郁闷啊,这么大的人了,怎么去机场接个人都如此困难。 乔西延这边收到电话,可是拨过去,却是不在服务区,八成都没开通国内呼叫业务,当时已经约好,他们会过来接她,她应该不会提前离开,可能正在哪里等着。 乔西延没了法子,只能去寻找机场的工作人员咨询,折腾了一下,那边才同意让他用广播寻人。 汤景瓷此刻正坐在距离出口不远处的椅子上倒腾手机,这些国内的各种服务乱七八糟的,她一直在看各种业务介绍,根本没注意,乔西延就在她不远处来回跑了好几趟。 直至广播响起…… “各位亲爱的旅客朋友,欢迎光临南江国际机场……现在播报一则寻人启事,请搭乘从M国飞往南江,3点20落地那次航班的汤小姐立刻前往服务总台,您的师兄在C1出口等你。”
广播放了两次,汤景瓷才回过神,师兄? 找自己的吧。 她这才托着行李,按照标识去找出口…… 当她看到乔西延的时候,他正依靠在车边抽烟,神色冷峻,四目相对…… 有点吓人。 汤景瓷心底咯噔一下,总觉得有种小命休矣的感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