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伍拾柒 略胜一筹(1 / 1)

“今日这是怎么了?都已经入夜了,这皇城门竟然还开着。”雀廊之上的楼宇可直接望到皇城门口,几位惬意的公子哥正在露天的阁楼中饮酒攀谈。

“你瞧,这不是等着让臣工们进去呢嘛。”

“啊?从未见过这么晚了还召诸位臣工议事的,陛下不是向来歇的早吗?莫不是又有什么宫宴?”

“啧啧啧,非也。我听我爹说啊,今日是陛下给懿王殿下的最后期限,过了今日可就都不作数了,这殿下的身份可就真也是假,假也是假了。”宫闱中的事向来都是百姓所津津乐道的,尤其是颇有些消息门道的官员贵戚子弟。

“可看上去陛下还是有意要等着懿王殿下的。”

“我也觉得陛下心中不当回事儿,懿王从榴阳回来的那日我也在街上瞧见了,那气度、那相貌绝对是万里挑一的,可真不是随便一个人就能冒充的。”

“那可不,再加上还是谢首辅在朝堂之上力排众议,不惜与覃王相悖而论才争取到皇上的同意。”

“哎呦喂,看看人姑娘家还能在朝堂上运筹帷幄,看看咱们,只有混吃等死的份儿喽。”

“别介啊,那是谢家未有男丁,谢老才让这个女儿接过担子,我爹啊,就算断送家里往后的仕途都不愿让我当官儿。”

“不得不说你爹可真有远见,你这吊儿郎当的样子确实够呛。再说当官儿没什么好的,十几年前温国公一家那么繁盛的家族,还不是偶有行差踏错就殃及九族啊,那场景真是惨不忍睹。我们啊,就喝喝酒、泡泡汤,岂不美哉哈哈哈哈哈.....”

盛京四街人声鼎沸,每一个高耸的灯笼架上都有十九个竖骨灯笼在明晃晃的照着每一寸角落。于是便清晰的看见连夜踏进宫门的大臣皆是一副恹恹的样子,夜色未重,花鼓将响,此时可是秉烛夜游、休养生息的最佳的时辰。

本朝皇城因着陛下的身体需要静养,也一并随着陛下早早沉寂,而臣工们便能忙里偷闲,留滞于雀廊小酌一杯,享受生活。又会有谁谁想从夜晚绚烂繁华的城市里抽出身去谈了无趣味的政务。

当然也有,此刻这人正唾沫横飞,“稚子无忧天下事,花醉雀廊酣畅意。”万事操心的刑部尚书季云庭与大理寺卿朱豫早早进宫等候了,站立于皇城之上远远观望,听着传来的嬉笑喧闹声,不禁怅然若失。

朱豫哈哈一笑,倚在墙边每个站相,“盛京城里的公子小姐向来都是不知愁苦为何物的,像云庭这样有居安思危的年轻人可不多了。”

“如今也就只有朱大人还能笑得出来,看今夜这架势,一时半会儿不得了结。”季云庭年纪轻轻,却总是担忧这个担忧那个,还不如一旁的朱豫活泛。

朱豫如今是不惑之年,却未有稳重的气派,反而是爱凑热闹、爱往年轻人里扎堆儿,一副顽童的样子,乐乐淘淘的拍了拍季云庭的肩膀,费力劝解道:“了不了结的也不是你我能左右,咱们只不过是适时表态,自有人能摆平的。走吧,人都来的差不多了。”总之他该做的都做了,剩下的不过就是交由真正能说的上话的人纵局。

偌大的勤政殿布满了飘忽不定的蜡烛,因着夜晚不比晨间有精神,所以皇上已经命人给每位臣工准备了锦团,此刻大家都老老实实的跪坐在两侧,年纪大一些的老臣反而在这样幽暗的殿中有些昏昏欲睡,差点往前栽过去。

有人则是偷偷打量着高阶之上静静和光同尘的谢兰致,她穿着元宵宫宴时的那身宝相花纹深蓝橙衣,宽大的袖袍铺在她的两边,长翅帽的两端纹丝不动,神色中淡漠疏远,有种事不关己高高挂起的架势,休想能在她身上看出一丝一毫的端倪。

谢兰致即使眼珠不转也知道此时有一道想将她千刀万剐的目光正落在她身上。

那必然就是面前的覃王祁冠若,他从不对自己的行为和目的稍加掩饰,是个很好揣摩的人,而这样冲动不懂收敛的脾性万万不能入主东宫贻害万年。

“怎么还不见懿王呢?”他已经耐不住性子先问出口,那模样凶神恶煞的,就差过来指着她的鼻子尖质问了。

好样的,待人蛮横无理不遵礼法,又记上一笔。

谢兰致回话时脸色瞬间由阴转晴,笑道:“覃王殿下稍安勿躁,该出现自然会出现。”

“哦?你怕不是又在故弄玄虚,此等大事竟一点都不着急,眼看今日可就要过去了。”覃王盘起腿换了个舒服的姿势,恨不得用鼻孔看她。

“覃王殿下此言差矣,现在才不过一更天,时间还长着呢,况且自证清白用不了多久,殿下不妨想想自己的证人还是否安在啊?”谢兰致弯唇一笑,眸光倥偬闪烁,似是已经洞悉一切。

覃王紧盯着她被烛光照的昏黄的面庞,眉头一皱感觉不妙,放在膝盖上的手,恍惚的放了下来撑着地,往前凑近低声怒喝道:“你什么意思?敢耍阴招?”

“殿下说什么呢?是皇后娘娘求得陛下同意去提审那位正在饮酒茹荤的......”她也压低了声音,让这话只有他们两人能听见。

覃王刚要置喙,皇上就已经和皇后携手而出,无奈作罢。虞皇后入座时,意味深长的看了谢兰致一眼,身后紧跟而来的还有汤蕤。谢兰致内心坦荡荡,伴君时日已久,一个眼神还无法让她乱了分寸,但是看到汤蕤时有些诧异,皇后为何带他前来?

“让诸位爱卿深夜前来,朕也于心不忍,可这不光是朕的家事,更是大岐的国事,有关东宫必不可小觑。”皇上面带倦意,拧紧了眉头对着一旁王谦说道:“懿王何在?”

“回陛下,懿王殿下方才已经进宫了,就等在勤政殿门口。”

“传。”

静谧时烛火倏忽跳动,是祁蕴来时的步子带起了衣摆的风煽动着火苗。他已经换掉了那件染血的衣衫,也没像往常一样宽袖加身,而是一件修身的翻领紫衣,修的整个人宽肩窄腰身长玉立。幞头的带结在颈后扬起,狂放不羁,不受束缚。

行走间干净利落的甚至都看不出腿上有伤,谢兰致忍不住猜想那琼浆丸是何方灵丹妙药,既能克毒,又能愈伤。

脚步无声的落在殿前中央后,皇上凑前想要看得清楚一些,哑声问道:“你受伤了?”

祁蕴释然一笑,似乎将所有的事都抛诸脑后不去理会,从容道:“都是些皮肉伤,并不打紧。”

“什么人如此大胆?”皇上有些愠怒,即便祁蕴身份有疑影,但还未水落石出之前他仍然是懿王,仍然是他的儿子,这么做便是在触犯他的逆鳞。

此时皇上不说,就轮到谢兰致做明白人了,“陛下,大岐律法明确规定了不可以任何形式私自进行暗算、谋害他人。更何况懿王殿下还是皇室中人,幕后始作俑者违背律法,其罪当诛,以儆效尤。”

“谢爱卿所言不差,此事也是关乎国之根本。季爱卿,刑部应当要重视起那些藐视律法的狂徒,一经发现立即处死。”皇上最怕律法如同虚设,本朝光有一个虞相特立独行就已经是大患了。

季云庭应完,皇上便继续道:“懿王,今晚是朕给你的最后期限,如何自证皆由你诉与众人听。”说罢,浑身乏力的往后靠去。

祁蕴致礼,字正腔圆道:“回禀父皇,东安门血案实则与儿臣身世一事密不可分。想必诸位早就已经知晓东安门所悬挂的尸体都是由人精心伪装成普通百姓的佛门僧人,而这些僧人儿臣也都一一去大理寺辨认过,并肯定是从小照顾儿臣的观音寺僧人。至于他们为何会惨遭毒手,又是遭了谁的毒手,儿臣尚且不知,但是一定是为了在儿臣的身世上大做文章。”

“你也不必含沙射影了,你的意思不就是本王吗?”覃王侧目去看他打算先发制人,仿佛就是因为祁蕴在暗喻他而生气。

但祁蕴只是笑笑,反问道:“皇叔何必对号入座呢?侄子未说凶手是谁,便的确是不知。”

“既然不知,那你所证就毫无道理可言,说了这么多,也就你自己在说认得那些人,根本无法说服。”覃王相比刚才已经冷静许多了。

“是,凭我一人所说不过是空口无凭。父皇,儿臣之所以今日来迟,正是因为在救寻人证返回的同时遭遇不测耽误了时辰。茨阳观音寺共有僧众二十五人,而东安门的尸首仅有十三人,所以儿臣亲自前去茨阳救下了被囚禁的剩余十二人,此刻他们都静候殿外,待父皇传唤。”祁蕴叉手以示皇上,加之前些天已知的那些线索,就算不用说的太详尽,殿内众人也都清晰明了。

王谦接到授意后朝殿门口长去一声,殿外便走进十几位列队缓步的僧人,为首的老者身披赤红袈裟、白眉飘飘。

大岐尚佛,所以见着僧人后,皇上也下意识坐直了身子以示尊敬。

“贫僧悟隐携弟子拜见皇上,佑皇上千秋万代、福寿绵延。”袈裟加身的这位悟隐师父就是观音寺的住持了。

“平身,赐座。”

悟隐双手合十谢过,心平气和道:“陛下,贫僧愿为懿王殿下担保,殿下自从幼时来到我寺便一直是寺中轮流照看,贫僧也经常带着殿下诵经游历,几年以来皆是如此。就在殿下回京几月后,寺中例行放生,可就在放生途中,有一伙人埋伏在寺旁的九香山中将贫僧等抓走关押,寺中弟子没有武功傍身,所以根本无力反抗。关押时贫僧的另外十三位被带走至今未归。”悟净师父说到此处如鲠在喉发不出声,静默时的悲恸无声渲染着,诸臣肃然起敬,垂眸以表默哀。

片刻后,悟净师父继续道:“就在那伙人欲将贫僧等灭口时,是殿下找到了贫僧及其余的弟子并拼死相护。回京的路上向我们阐明了一切后,贫僧便毅然决然的想要进宫面圣,为殿下证明清白,也为贫僧枉死的弟子们讨回一个公道。”悟净师父已看淡红尘,言语间并未谈及爱恨嗔痴半分,反倒是身后的那群弟子忍不住恸哭起来,一下接一下的抽噎在殿内小声响起,泪光仿佛滴落在烛苗之上,辉映着跳跃晃动替人们言明不可出口的悲愤。

谢兰致长叹一气,见殿内之人皆有动容,此时正是推波助澜的最佳时机,心中默念了一句阿弥陀佛后,毫不犹豫道:“陛下,怀澄已将茨阳百姓的画押认词呈上,确认这几位都是观音寺中的僧人。大岐佛教是至圣之道、是万民信仰,更是护国天道。开国之际便有令,凡是僧众皆需优待尊敬无一例外,如今竟敢有人以此暴戾行迹折磨佛门僧人,这是意图引起民愤、触犯天怒降罪大岐,此人当是大岐的罪人,若是不严惩,如何能慰藉亡魂。”

“陛下,此人为了陷害懿王殿下,甚至不惜大动干戈来利用覃王殿下引得同室操戈不得安宁,微臣也赞同谢大人所说,此人必要凌迟处死。”门下侍中杨壬端趁着谢兰致话音刚落便起身痛斥。

这口风改的可真是快,让谢兰致都有些猝不及防,“杨大人先前不是还一口咬定懿王殿下的身份定是有假吗?杨大人如此见风使舵,可如何再担审议这样果决的职务啊?”

杨壬端现在是哑巴吃黄连,有苦说不出,默默看了覃王一眼后住口不出声。

接下来便已经不关僧人什么事了,皇上没有理会谢兰致和杨壬端的话,只是吩咐王谦带着带着僧众去卧佛寺妥善安置。

“现在可还有人对懿王的身份有异议?”皇上说这话时刻意偏向了覃王祁冠若,他却是没有分辨的意思,静静的跪坐在那儿。

“覃王,你的那位人证到底是从何而来?”皇上问他。

“陛下恕罪,臣弟一时听信了奸人的谗言才被迷了心窍,还请陛下明鉴啊。”他诚恳的跪地下拜,在群臣的背影看来往日高傲不可一世的覃王低声下气的不做争辩已经很是难得了,那这么说起来他已经用行为说明所指证有关身世一事就不攻自破了。

皇上看上去也并未有饶恕他的意思,只是咬牙恨道:“你最好想一个合理的说法来说服朕。”转而又对着诸臣下达最后通牒道:“东安门一事要尽快侦破,就交由懿王全权负责,三省六部九卿都需任意调配。另外礼部可以开始准备太子的册封大典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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