洛文见他们聊得热络,感觉有点怪,你们熟得过分了吧?
不过转念一想,也好,兰依依也没事做!
他见兰依依坐在屠二娘旁边,就让屠二娘移了一个座位,凑过去搭讪:“没想到那天在路上遇见的竟然是你,真是太巧了。”
兰依依点头道:“是啊,好巧。”
洛文脑子里一片空白,不知道该说点啥好。只好没话找话,随口问出一句:“你头不疼了吧?”
兰依依噗呲一笑:“这都几天了,怎么可能还疼呢?”
洛文都看呆了:“是啊是啊,其实我那天就不疼了。”说完就感觉自己是个废物,只会说些废话。
他好好想了想,又问:“你是陪伯父来文会的吗?”
兰依依叹了一口气:“准确地说是父亲陪我来的,文会邀请的是我。本来应该母亲来的,但她出远门还没回来。”
“原来如此。我也是受邀前来,季虎还说是为我接风才办了这个文会。但刚才看到他对你那殷勤的样子,我算是明白了。他这是醉翁之意不在酒啊。”
两人心照不宣。
兰依依道:“‘醉翁之意不在酒’,你这说法倒是贴切。那季虎真是讨厌。”
洛文心里又美了:骂!使劲儿骂!
嘴上却说“既然讨厌他,何必来这文会?”
兰依依说:“你刚来沧州有所不知,他们盐帮最近扩张得愈发厉害,屡屡抢我们马帮的生意和地盘,两边已是剑拔弩张,但谁也不想先撕破脸,所以此时形势比较微妙,明面上都不会做出不给对方面子的事。”
她顿了一下:“没想到这文会不是盐帮所办,只是他季虎办的,我还纳闷为什么邀请我,早知道真的不该来。”
洛文也说:“我也没想到这文会是他自己办的。不过既来之,则安之,一会我们多吃点,化郁闷为食量,把他吃破产!”
兰依依又笑了。
洛文口水都快流出来了,心中感叹:我老婆一笑可真好看!
兰依依又说:“你这人还真是有趣。不过来都来了,希望一会能有些佳篇问世,也算不虚此行。”
洛文一听猛然提高了嗓门:“你喜欢诗词?!”
兰依依吓了一跳:“很喜欢啊!”
洛文挺起胸膛,长舒一口气,微笑道:“真是巧了,小生最擅长的,就是作诗填词。”
兰依依眉眼弯弯地笑着说:“你可真爱开玩笑。”
洛文的微笑直接硬在脸上:“小生所说……绝非玩笑。”
兰依依没说话,只是摇了摇头。
洛文心里这个急啊,开口道:“其实我也知道自己之前名声不太好,那时年少轻狂,太不懂事。但我现在已经悔改了,不再是那个传说中的废物纨绔了。”
兰依依见他坦诚,又想起他那天在街上救孩子的表现,点了点头:“我也觉得你是个心善之人,又有趣,与传闻中不太一样。”
不过她话锋一转:“但这诗词文才,可不是一朝一夕就能练就的。你以后不要再说这些大话了,莫要惹人笑话。”
洛文垮了脸,不过他转念一想又高兴起来。
今天不就是现成的机会吗?
如果不能让娘子对我佩服对我崇拜对我死心塌地,我今天就不出这个门了!
只可惜还没到中秋节。
这剧本写得也太慢了……
正说着,已经开始上酒上菜了。
其实刚才季虎已经站起来说了半天,上官白和齐老夫子也说了几句。
但洛文眼里只有兰依依,压根儿连一句话都没听进去。
一见上菜,洛文又忙开了。
屠二娘要给他倒酒,他抢过酒杯就要给兰依依倒,然后一想好像不太合适,就站起身给兰震先倒了一杯:“伯父请。”
兰震点点头,他又问兰依依喝不喝酒,兰依依点头,他就高高兴兴地又给自家娘子倒了一杯。
然后又夹过一堆菜,大献殷勤。
兰震皱着眉看着他,心想:“上次尹总管回来说洛文同意退婚,而且说他好像是比我们还着急的样子。但今天看他那个花痴的样子,哪有半分要退婚的意思?明明是赖上咱家宝贝女儿了!这废物倒是想得美!等今天文会结束,绝不能让他再靠近依依了!”
其实兰依依也觉得奇怪。因为之前她也听说洛文好像比他父母更急着要退婚,当时还生了一阵子气。自己哪点配不上那个废物纨绔?
不过算起来今天已经是第二次跟洛文接触了,他这人好像并不是传说中那般模样,心地还算善良,只是有点爱吹牛,倒也不算讨厌。
至于婚姻大事,只听父母做主就是了,嫁给谁又不是她说了算的。
洛文今日大献殷勤,她倒也没拒绝。
屠二娘看了半天,当然知道自家公子对兰小姐有意思,她就笑着看洛文笨拙地倒酒、夹菜、说一些不着边际的话,也不催洛文吃饭喝酒。
他哪还有吃饭喝酒的心思呢?
大家都喝过两杯,齐老夫子站起身来道:“暮春已近,正是春愁绵长之时,不如今日这第一轮,就以‘愁’为题吧。”
上官知州连连说好,众位才子也纷纷开始构思,有才思敏捷的,或者有备而来的,直接就提笔开始写了。
因为“愁”也是十分常见的题目,以此开场很合适。
兰依依见众人都开始忙碌起来,再看洛文——也忙碌着,不过还是忙着给自己夹菜呢,就打趣他道:“你不是最擅作诗填词吗?为何不写?”
洛文看着她说:“不急,你快趁热尝尝这鸭肉,凉了就不好吃了。”
兰依依只道他不会写,就没再揶揄他,吃起鸭肉来。
此时季虎端着杯酒走过来,敬了兰震一杯,然后又倒上一杯对洛文说:“洛公子,初次见面,我敬你一杯!”
洛文微微抬一抬酒杯说了声“干”,然后一饮而尽,又给兰依依夹菜去了。
季虎的脸色当时就不好了,他这人最受不了被别人敷衍,今天又早已计划好要踩洛文,就继续说:“三公子何不趁着酒兴也吟上一首,让我们开开眼界,一睹京都才子的风采?”
洛文看了他一眼,叹了口气,好好整了整衣衫,笑着说:“少帮主,其实你心知肚明,我肚子里哪有几两墨水?就不用这么难为我了吧?”
季虎一笑,高声道:“我可是听说洛老国公的三公子乃是京都第一大才子!你就莫要推脱了,要不然,大家还以为你看不起我们沧州的众位才子呢!”
听他高声一喊,许多人就看了过来。离得远的才子可能没听清,大家纷纷交头接耳,互相询问着究竟发生了什么事。
洛文一看,就站起来举着酒对周围微微敬了一敬,说道:“我洛文也是沧州人,又何谈看不起沧州才子呢?今日得见齐老夫子、上官大人以及诸位才子,洛文实在高兴。但我与未婚妻已有十多年没有见过面了,今日心思都在她的身上,没有什么诗兴,请诸位见谅!”
兰依依听到洛文“宣誓主权”,脸一下就红了。
兰震脸也黑了,但婚约没有作废,洛文现在说兰依依是他的未婚妻倒是属实,他此时也不好说什么,就举起酒杯默默喝了一杯闷酒。
季虎可是气坏了:敢情你今天跑我这约会来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