季虎眉头一皱,计上心来:“兰小姐是我们沧州第一美女!洛公子既然一心都在她身上,何不为她作一首诗?还是……洛公子觉得兰小姐配不上您的诗呢?”
洛文也一皱眉,这货还真会找茬。
现场的才子们都向这边看了过来,大部分人没听过什么“沧州第一美女”,都想看看兰依依的样貌。
其实兰依依平日里虽不说大门不出二门不迈,但也绝对不是什么高调之人,怎么可能有那样的称号呢?那只是季虎随口胡编的罢了。
洛文端起酒杯一饮而尽,看向红着脸、有些不知错所的兰依依道:“既是如此,我就必须为依依写上一写了。”
武大郎早就拿过文房四宝,他心里道:自家公子写诗比喝酒还快呢,今日定会再出风头。
屠二娘给洛文磨墨,洛文拿起酒壶,连饮三杯,然后挥毫疾书,文不加点。
兰依依眼见洛文笔走龙蛇,一行行娟秀又不失洒脱的行楷就出现在纸上:
青玉案
凌波不过平阳路,但目送、芳尘去。锦瑟华年谁与度?月台花榭,琐窗朱户,只有春知处。
碧云冉冉蘅皋暮,彩笔新题断肠句。试问闲愁都几许?一川烟草,满城风絮,梅子黄时雨。
兰依依看到洛文的字,又读完整首词,眼睛就亮了起来。
难道他没有说大话?
这词立意新奇,想象丰富,讲述他那日在平阳路见到我之后再不得见的相思之情。
一川烟草,满城风絮,梅子黄时雨。这是怎样的愁苦啊?!
她心下隐隐感动起来,脸却更红了。
洛文拿起纸来问兰依依:“兰小姐,我让齐老夫子和上官大人看看可好?”
“啊!”兰依依这才回过神来,点头道:“自然好。”
洛文便迈步来到主位之前,向二人深施一礼道:“请齐老夫子、上官大人斧正。”
二人举目观瞧,只一看这字,便觉神采动人,俊逸不凡。
再细细品读这首《青玉案》,看到最后,齐老夫子不自觉地念出声来:“一川烟草,满城风絮,梅子黄时雨。好!好!好!”
老夫子连说三个好,连拍了三下桌子,手都拍麻了而不自知。
上官白也是个识货的,摇头叹道:“三公子真是大才,能出您这样的才子,实乃我沧州之幸啊!”
下面的才子都期待不已,大家都想看看是什么样的诗词能得到这二位如此的盛赞。
上官白便命人高声朗读了一遍。
读罢之后,全场寂静,然后传来一些骚动声,随后声音越来越大。
大家都惊了!如此精美的词,说是平生仅见也不为过。洛家的三公子就在这文会上略一思索便写了出来,这世上当真有如此天才之人吗?
会场之上最惊讶的人是兰震,因为他是最了解洛文的。他隔三差五就会打听些洛文的详细情报,毕竟那是自己未来的女婿。
这次他上门退婚,就是因为听说洛文竟然色胆包天,调戏了景阳公主。
得纨绔成什么样才能做出这种事来?
这件事也成为他想要退婚的导火索。
但今天眼前发生的一切让他难以置信。洛文会写诗?会填词?这不是天大的笑话吗!
但听到齐老夫子和上官大人的赞美之词,再看到现场才子们的反应,哪怕他文才一般也清楚,这恐怕是一首绝世好词。
洛文和这种事能挨上边儿?
不可能!绝对不可能!
至于季虎,手里的筷子都捏折了!
洛文这废物怎么可能写出这么好的词呢?
他之前也特意调查过洛文,绝对是一个废物纨绔——那大焱第一废物纨绔之名可谓实至名归。
这种人,就当着他的面写出这样一首好词?
不可能!绝对不可能!
季虎脑子飞快地转了半天,硬着头皮站起来,露出比哭还难看的笑容道:“洛公子果然是大才啊!让人佩服!但是刚刚夫子也说了,题目是‘春愁’,洛公子已经写到了‘梅子黄时雨’,怕是有些着急了吧?”
众位才子又议论起来,
虽然有两成学子自以为听错了题目,不过十个里有八个都在说季虎这是鸡蛋里挑骨头。
齐老夫子只说“春愁绵长”,以“愁”为题,怎么到他这就变成“春愁”了?
再说虽然梅子黄时雨确实是夏季之事,但那一川烟草,满城风絮,正是对现在这清明时节的描写啊!
哎!你说他是怎么想到的呢?这洛家的三公子,真是大才啊!
但是在座的大都不敢惹季虎,又有心看热闹,倒是没人说话。
季虎自知理亏,但仍然倔强地微笑着看着洛文。
洛文还以为他会说自己这词是买的,没想到他没用那一招。
这是没辙硬踩啊……
“春愁啊?那可太简单了,你不提我都没想起来!”洛文心下有了计较,抬头看着季虎,一脸羞愧:“哎呀!都怪我审题不严,真是让众位才子见笑了。”
说罢,他干了一杯酒道:“那我只好再写一首春愁词来‘补救’了。”
还来?!
众人一下就来了兴致,大家都想看看他这“补救”的词写得如何。
洛文又连干三杯,提起笔,微笑地看着兰依依说:“今日能再见到你,我实在是太高兴了!既然你喜欢诗词,我就多写几首。”
在所有人的注视下,一首《蝶恋花》又写成了:
伫倚危楼风细细,望极春愁,黯黯生天际。草色烟光残照里,无言谁会凭阑意。
拟把疏狂图一醉,对酒当歌,强乐还无味。衣带渐宽终不悔,为伊消得人憔悴。
兰依依美目之中异彩连连。
“衣带渐宽终不悔,为伊消得人憔悴。”原来他那黑眼圈竟然是因为思念我而无法入眠造成的,难怪他看起来憔悴如斯。
词又呈了上去,齐老夫子和上官白惊讶愈甚:写出一首好词已是难得,眼前这孩子不过十七八岁,竟然有如此惊人的文才,真是后生可畏啊!
齐老夫子特意来到洛文面前问:“洛公子,你的老师是何人?”
洛文深施一礼:“回齐夫子,学生的恩师,是彭骥彭先生。”
齐夫子一捋须髯:“难怪,难怪。彭纪宇虽然年龄没有我大,但才学是我所不及的,难怪能教导出你这样的弟子。”
洛文连忙道:“齐老夫子真是太过自谦了!恩师曾在学生面前提起过您,说您满腹经纶,学贯古今。学生今日能得到您的指点,实在是万幸!”
心里道:拍马屁又不花钱,两位夫子还能当面对质不成?
齐老夫子高兴得捋胡子的手都微微直颤:“纪宇这人哪都好,就是有时候喜欢夸大其词。”又侧身对上官白说:“上官大人刚才说得对!沧州有洛文,实乃大幸啊!”
上官大人则是点了点头,微笑着看向兰依依道:“兰小姐,看来三公子对你,可真是用情至深啊!”
兰依依低着头不说话,但她脸上越是发烫,心里就越是美滋滋的。
兰震一看,一杯闷酒又灌下肚。
完!这女儿要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