虽然知道宇文牧对原主的深情都是演的,可看到他如此处心积虑,多年前就开始在大夏布局,原主不过是他棋盘上的一颗棋子。
李凌薇的胸口还是微微地发疼,连呼吸都有些困难。这是原主留下的执念,是她用了别人的身体,就必须得承受的罪。
她深吸一口气,将手中的刀拿稳了,再次问道:“从这里往南,沿途城镇还有哪些有你们的人?说出来!”
黑衣人急道:“我真不知!你就是杀了我,我也是不知道。太子殿下的探子和杀手是两个不同组织。”
李凌薇猛地想到一个人:“孙柔到底是什么身份?”
那人脸色一僵,继而摇头道:“我不知你说的孙柔是谁,从未听说过此人!”
李凌薇冷笑一声,慢慢站起来,此时天已渐亮,很快路上就会有行人通往,既然此人嘴硬,那就不必留了。
“杀了吧!”
洛白丝毫不犹豫,一剑刺出,黑衣人瞬间陨命。
“走!回镇上一趟。”
洛白不解:“敌人虽已尽亡,可我们的行踪即已暴露,该立即赶路才是。”
李凌薇轻笑道:“真正的奸人还未处理,留他活口,我们的行踪很快就会传开。”
“谁?”洛白问完就觉得自己问了个傻问题,忙说:“暗探若是小二,黑衣人就不会那么痛快地杀了他!
这暗探应该另有其人,我猜是客栈掌柜!”
李凌薇已经翻身上马:“所以,斩草要除根!动作要快,不能让他把消息传出去!
并且,这么多匹马咱们也用不着,卖掉一些做盘缠正好。”
待两人再次返回客栈,那掌柜已经闭门谢客,洛白一脚踢开大门,两人正往后院冲,就见一只信鸽飞起。
洛白眼疾手快,拾起一粒小石子一掷,直直地将那鸽子打落到院中。
李凌薇捡起鸽子拆下绑的信筒,只有短短一行字“公主在清平镇被大丰死士擒走”。
这时一个中年男子气冲冲地从楼上下来:“哪个不长眼的,敢打大爷的鸽子……”
待看到是李凌薇和洛白,脸色瞬间惨白,转身就要逃。
洛白飞起一脚直接将人踹倒,不用李凌薇动手,一剑横于他脖颈处。这种脏手的活,不能总让公主亲自做!
掌柜目露惊骇地看向洛白:“你,你竟然没死!”
那么多大丰死士,竟然杀不了这小小护卫!还让公主给逃脱了。
李凌薇扬扬手中信纸:“你这是一个消息卖两家啊!
先给大丰人通风报信,将本公主的行踪卖了,转过来这是想卖给谁?“
掌柜爬下求饶:“公主饶命,小的只是奉命行事啊!”
“所以,是奉谁的命?”
“是,是东宫的人,免除小的岁贡,只需在镇上打探消息即可。”
“那大丰人又是怎么回事?”
掌柜眼神躲闪,一听便知是在替自己找描补:
“之前大丰与大夏关系密切,小的只是送点没啥用的消息,没想那么多。
至于两位的行踪,真不能怨小的,你们在上个镇子就有人发现了。”
很明显,大丰给的报酬更高,李凌薇心中一叹,她错估了这个时代的情报系统。
以为只要自己的速度够快,乔装一番就不会被人发现异样。
却没想到不论是大丰还是东宫的探子,都遍布各地,单单只是有马,就让她露出破绽。
看来以后要尽量避着人群,荒野露宿,走山间小道尽快赶到岭南。
“你的上下线是谁?沿途各个镇子还有多少人如你一样?”
掌柜摇头:“小的不知啊,就连这信鸽是去到哪的,小的都不知道。每次有任务,都是有人找上门。”
李凌薇突然想到一点,李恒手下没有这么厉害的情报人员,他素来行事,也不像消息灵通的。
这打着东宫的名义,替大丰收集情报,各地安插探子。
李凌薇只想到一个人,那就是太子良娣孙柔。
这个突然出现在宇文牧身边的表小姐,又被宇文牧转手送给太子。
长的娇柔妩媚,身段玲珑,曾经原主还因为宇文牧与她行为亲密而吃醋。
没想到宇文牧转手送给太子做婢女,而她很快就得太子宠爱,而抬为妾。
她之前从未将此人放在心上,不过是个以色侍人的女子而已。
直到父皇被杀的消息传来,她被文贵妃玉碟除名,打为亡国灾星。孙柔在夜深人静的时候单独去见原主。
她那妩媚温柔的脸变得张狂而狰狞,像恶鬼一样将原主逼到墙角:
“你以为牧哥哥是真心喜欢你吗?
像你这样克父克母克国的灾星,他不过是利用你而已!
牧哥哥喜欢的人是我,我本该是他的正妃!
都是因为你这个蠢货,我不能光明正大地留在他身边。
我若是你,就一头撞死在宫中,也好留个全尸。
否则,等鞑子进京,你就等着做鞑子的娼妓吧!”
其实当时原主已存死志,孙柔的话不过是压在骆驼背上的最后一根稻草。八壹中文網
当原主将白绫缠在颈上的时候,她看到窗外阴笑的孙柔,看着两个婢女欢喜地奔向她……
真傻啊!
李凌薇再一次替原主感叹,若是自己,哪怕是必死局面,也要拉几个垫背的……
“又是个一问三不知的,杀了吧!”
那掌柜拼命求饶,却见李凌薇面容清冷地道:
“大夏尚未有难之际,你便与敌国勾结,如今国难当头,山河破碎,留着你这样的汉奸走狗做甚?
今日你能为一点利益出卖本公主,他日你便能为更多的利益残杀我大夏百姓!
你这样的人,已经不能称之为大夏人!
本公主恨鞑子,恨大丰国,更恨你这们的走狗!”
洛白不给他求饶的机会,长剑一抬,一剑毙命。
“快,到他房间搜一搜,看看能否找到有用信息。”
两人来到书房,洛白在书柜的夹存里找到他通传消息的留本,客栈走南闯北的客人多。
这个掌柜将自己所得消息整理汇总,如南方各州征兵、调兵的情况,县令调任、粮食收成等等大小事,皆传给大丰。
后面还备注他传一个消息所得奖赏,一月一领,所得竟然比一个七品官员的俸禄还要高!
这只是一个小镇掌柜,大丰像他这样的人也不知收买了多少。而只要有这些消息,各州各城的基本情况。
人口、兵力、粮食、道路等等消息都能算得出来,待到两国开战,大夏对大丰一无所知,而大丰对大夏了如指掌。
那时大夏怎么跟大丰打?
李凌薇手握成拳,指甲刺的掌心生疼,这个局面让她想到前世种花家。
那个倭国就是如此,先打着两国交好的名义,在国内安插各种汉奸走狗……
“这样的狗东西,就该见一个杀一个!”可不是李凌薇暴虐,她太清楚这种为小利卖国之人的害处。
“公主,不能耽误时间,也许此人昨夜就已将公主行踪传到太子那里。我们得立即离开。”
李凌薇认同:“分头行动,你去买马,我去备些路上用的东西。”
洛白不愿意:“万一镇上还有大丰死士潜伏,伤到公主怎么办?
我看这客栈物资颇丰,不如我们带走。速速卖了马离开。”
李凌薇一拍脑门,差点忘了这个,她让洛白牵马在门外等着:“给我一刻钟时间收拾。”
随即如龙卷风过境,将那厨房的所有食材、锅碗瓢盆、木炭木柴一股脑都收进空间。
再到书房收纸墨纸砚和杂书,在每个客房跑一遍,将那些半新不旧的被褥统统收进来。
反正空间大,这些东西留在后面也是便宜了鞑子,听闻岭南穷苦,这些东西拿到岭南给当地百姓用也好啊!
掌柜的钱匣子当然也没落下,这下有了碎银子,买东西也不用让洛白捏金首饰了。
最后她象征性地背了个包袱出来:“好了!路上要用的东西都在这。”
马是很好卖的,若时间充足,到牛马市上能卖个高价。但现在赶路要紧,直接找到镇子最大的一户人家。
上前敲门:“这有七匹良驹,你家主人若是要,一匹一百两,立即交易。”
很快听到动静的主人赶出来,只见眼前这对男女,男的身姿如松,面容如玉。一身粗布旧衣难掩其贵气。
女子虽戴着面纱和围帽,只听到声音如莺声燕语,气质端庄,明显不是小门小户能教养出来的。
北方果然乱了,这样的俊杰也要乔装成农户南逃。
不免有些担心:“这是北方的马,打哪来的?”
李凌薇冷笑:“难道现在你还管来路明不明?你若不要,我们就卖与别家。
到时候鞑子追来,别家有马逃了,你们死于鞑子刀的时候可别后悔。”
主人不再迟疑,他这几日正在百般找马和驴,就是想多走一些东西南逃。
并且这两人明显不懂行情,现在这样的骏马,两百两一匹也有人抢着要。
当然,得避开官府的人,否则会以军中征用为由,白白牵去,一个铜板也别想拿到。
主人家痛快地付了七百两银票,李凌薇和洛白丝毫不耽误,翻身上马离开清平镇。
“公主,不能走官道,大丰死士会顺着这条线追踪的。”
李凌薇取出从掌柜书房找到的舆图,指着山路道:
“直接翻山,能省一半路程,并且山路不易留下踪迹。”
洛白迟疑:“山路难行,公主受得住吗?”
李凌薇轻笑:“我已经说了,不要再拿我当柔弱的公主看,比起奈何桥上走一遭,走山路算得了什么?”
洛白心一抽,公主已经能如此轻描淡写地说出自缢之事,到底是真的放下了,还是说……已经心凉到,不会疼了?
牵马入山道极为难行,带刺的灌木长的茂盛,不时就刺到马蹄或是扎在人身上。
李凌薇后悔地说:“该把这两匹也卖了。”
洛白失笑:“出了山还是要骑马,这些卖了想买就难。公主,我牵马开路,你在后面,千万别小心踩到刺。”
山路虽然难行,但有个好处就是,她不必再戴帷帽和面纱,越往南边走天气越热,戴一会就出脖子的汗。并且极易挂刺,不小心就踩到。
不过还是简单地涂黑了脸,万一碰到猎户之类的人,也不会轻易暴露。
这张脸,李凌薇自己看镜子都会看的入神。
若她还是那个尊贵的嫡公主,美貌或许是加分项。但在乱世,美貌只会是累赘,是祸根。
想来也是讽刺,若她生的丑些,想必宇文牧也不会让人生擒她,早就一刀桶过来灭口……
“公主休息吃点东西吧!”
洛白铺好毯子,取出清水:“我去打点猎物摘点野果,公主别乱走动。”
李凌薇失笑:“我又不是小孩子,你放心去吧,我看着马。”
洛白仍不放心,又将自己的长剑给她:“防身用。”
他一走李凌薇便从空间取吃的,苹果两个,果酱面包拿四个,纯牛奶两盒,牛肉干两包。
当然要做一下‘伪装’,面包和牛肉干的袋子撕了,收回空间专门放垃圾的地方,牛奶倒进水囊里。
很快洛白提着一只野鸡回来,一见毯子上的吃食,不禁疑惑:“这些是?”
“客栈厨房拿的,没想到小小清平镇,吃食到挺别致。”
洛白信不信李凌薇就不管了,反正她是又饿又累,烤的野味吃多了嗓子直冒火。
守着一空间的吃食不吃,不是傻吗!
再说,之前的手弩她算是给洛白打过预防针,洛白是个聪明的,不会打破沙锅问到底。
果然,洛白一句也没多问,擦了擦手之后,小心翼翼地拿起夹着草莓果浆的面包。
轻咬一口,他不禁愣停了一下,然后一口接一口,很快就吃完了两个。
当下他心中就认定,这绝不是小镇厨房能做出来的东西!宫中的御膳房都没有做过这种点心。
他不敢看李凌薇,怕他诧异的表情落在李凌薇眼里,是质疑。
暗暗吐了口浊气,不敢去深思公主身上到底发生了什么事?
地府走过一遭的人,不论有什么变化都是应该的。
只要公主还活着,不管有什么奇遇,他都不该生疑。
而是该感激,感激公主如此地信任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