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里面太吵了。”
沈浔抬手,食指和中指并在一起,在鼻梁上揉了两下,“晚上做那么多菜,你和方老师吃得完吗?”
秦娆理直气壮,“吃不完啊,但是过年嘛,大不了明天吃剩菜。”
她把手机转了个镜头,对准了不远处几个放烟花的人,等烟花升空,她又把屏幕慢慢地跟着光亮往上抬。
沈浔目光深沉,看了半晌,忽然说:“一一,明年我们过年一起过吧。”
原本觉得她过年太冷清,可看见她后,却觉得没她在真的好孤单。
“什么?”秦娆没听清。
“你把镜头转过来。”
秦娆听话照办,沈浔看着她,眼里全是认真,他又重复了一遍。
“明年过年,我们一起过,好吗?”
秦娆听懂了他的意思,睁着清亮的眼睛看他,半晌,她点了点头,“好。”
这个“好”字意味着什么,沈浔懂。
他喉结滚了滚,眼里忽然泛起一阵湿意,不想让她看见,他干脆往后靠了一点,躲开顶上的灯光,把脸融进昏暗里。
通话只持续了十几分钟,因为有小朋友在叫她。
沈浔没耽误她玩,如果他在,他肯定也会拍拍她的脑袋让她去。
打开车门下车,他重新走进热闹的客厅里,有亲戚叫他去凑个牌局,他笑着婉拒。
他坐了一会儿,忽然起身上楼,从卧室里拿了件外套。
庄雪见他边往外走边穿衣服,问了句:“要出去?”
沈浔“唔”了一声,庄雪没再多问。
往年这个时候,大院里几个从小一起长大的,都会聚一聚,她以为还是和从前一样。
可听见院子里汽车启动的声音,才忽然觉得不对,赶忙追出去,道路尽头,车灯一拐就不见了。
榕城有守岁的习俗,方老师熬不住,十点多就先睡了。
秦娆和陈杨玩到十一点才上楼,一直看着时间,到了十二点,准时给他拨出电话。
沈浔很快接起,他那边很安静,能听见他浅浅的呼吸。
“要睡觉了吗?”他问。
秦娆那会儿正躺在被窝里,“嗯,守完岁就睡了。”
沈浔轻笑,“那我怎么办?”
秦娆下意识问:“什么怎么办?”
沈浔“嘶”了一声,语气散漫,“榕城是比东城要冷一些。”
静了一会儿,秦娆忽然反应过来,却还是不大敢相信,“你,你在哪儿?”
她翻身下床,从窗户的位置往下看,有片刻的习惯性眩晕,但足以让她看清楼下路灯下停着一辆车。
她有点难以置信,“你怎么来了?”
他说:“在家呆不住,总想你。”
“你等我。”她挂断电话,拿了件厚厚的羽绒服往身上披。
轻手轻脚开门出去,往楼下跑。
“上哪儿去?”
一回头,沈浔靠在墙上。
他没穿平日里正装,里面是黑色连帽卫衣,外面罩了件夹克,扣子没扣,敞开着。
如果忽略掉他手上的那支烟的话,看上去就是个阳光的大学生。
秦娆呜咽了一嗓子,朝他扑过去。
原本他后背离墙还有一点距离,被她撞得整个人贴在墙上,这丫头力气不小,沈浔闷哼了一声。
怕烫到她,他抬高了拿烟的手,“你想撞死我么?还带助跑的。”
话是这样,可他唇角却止不住往上勾。
秦娆拿脑袋顶蹭他的胸口,就是不说话。
沈浔以为她哭了,蹍熄了烟捧着她的脑袋移开,看见了她脸上大大的笑脸。
“方老师睡了?”
秦娆点头,“睡了很久了。”
沈浔思忖片刻,“那你跟我走。”
“去哪儿?”
沈浔坏笑,“我大老远跑来,你总不能让我一个人住外面吧,你陪我去开房。”
见她犹豫,沈浔再接再厉,搂着她继续卖惨,“今天可是年三十,我一个人住酒店,会不会有点太凄凉了?”
秦娆没在他的撒娇攻势下坚持太久,掏出钥匙打开门,竖起手指比了个“嘘”的手势。
确认方自春还睡得好好的,拉着他往自己的卧室走,两个人都跟做贼似的,蹑手蹑脚,下脚都不敢太重。
一进门,沈浔关上门,把她捞进怀里。
秦娆仰头,两人在黑暗中激吻。
远处隐约还有鞭炮声,房间里只剩灼热的呼吸和布料摩擦的声音。
床已经老旧,两人倒上去就是吱嘎一声。
秦娆张口喘气,“床,床不行。”
沈浔又把她捞起来抵在墙上,深深看她,“隔音好吗?”
“不好。”
“那你忍着点。”
明明才分开两天,但他今晚有点失控,肩膀上被她咬出好几个牙印。
一小时后,他抱着她躺在床上,两人喘着气,呼吸还没有平复。
沈浔摸了摸她汗津津的脖子,捋开发丝,把她的额头露出来,偏过头亲了一下。
“你喝酒了。”秦娆趴在他胸口,眯着眼。
之前接吻的时候就闻到了,虽然散得差不多,但她还是闻到了。
“嗯,晚上喝了一点。”
秦娆抬起头瞪他,“那你还开车。”
“没开。”沈浔把她按回胸口,和她开玩笑,“找了个代驾,花了我三千大洋的老婆本。”
秦娆完全忽视了他后面那句话,只感叹道:“这么贵。”
“过年。”
他摸了摸她的后背,拉过被子把两人一起裹进去。
等她睡着,沈浔偷偷去楼下拿了衣服,快速冲了个澡。
躺上床把她捞进怀里,沈浔摇了摇她,“明早方老师起来了怎么办?”
秦娆眼睛都睁不开,含含糊糊地说:“他每天早上八点要出去散步下棋,一般十点才会回来,我们早点起。”
沈浔设置了九点的闹钟,准时起来,秦娆还在睡,他没吵她,打算先去洗漱。
拉开门,顿时怔了怔。
方自春端坐在客厅里,面前摆了棋盘,听见开门声,只是抬头撇了一眼,又低下头继续自己跟自己下棋。
就沈浔大清早从秦娆的房间里出来,用脚想都知道两人昨晚就睡在一起。
沈浔虽年轻,却也是见过风浪的人,淡定道:“我昨晚到得太晚,叨扰了,方老师。”
方自春点头,“你先去洗漱,再来陪我老头子下盘棋。”
说是下棋,其实就跟审问差不多。
方自春不是迂腐的人,但严格算起来,秦娆就他这么一个亲人,也只有他来为她把把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