嫋嫋见父母走后,也起身带着莲房在一旁看热闹。
叫喊声越来越大,程老太一见到程始,就扑了上去:“大郎,你可要救救你舅父啊!”
葛氏也在一旁煽风点火:“是啊胥伯,那董舅父好歹是君姑娘家唯一的亲人了,你可不能见死不救啊。”
葛氏这一番话下来,直接定了程始不孝的罪名,明明是董舅父的错,却弄得程始里外不是人。
程始呛了她一嘴:“娣妇既然这么热情,何不动用娣妇的人情去帮。”
葛氏大吃一惊,她万万没想到程始会这么说:“瞧胥伯说的什么话,胥伯是有军功在身的人,自然是胥伯去说,才能事半功倍啊。”
“我的军功,是我在战场上厮杀换来的,不是拿去无关之人卖人情的。我且珍惜着呢。”
程老太听程始这意思,是不打算救舅父了,随即又大哭起来:“你这不孝子,你竟然说你舅父是无关之人,他可是你舅父,我的幼弟啊!!”
程始道:“董氏是我舅父,那嫋嫋更是我亲儿,我当舅父是舅父,舅父可当嫋嫋是他亲外甥女了?”
“贪墨军械之事一旦被发现,那将是多么严重的下场!舅父不为嫋嫋着想,还将藏身地选在嫋嫋的庄子上,这是生怕不会拖累嫋嫋,不会拖累程家吗?”
程老太怒骂:“我们都是一家人,说什么拖累不拖累。你舅父有难,我们帮一手又怎么了?”
“阿母。”程始语重心长:“贪墨军械不是小罪。我们在前线为国为家拼杀,可这些人却为了自己的私心,不顾前线将士生死,把好的器械换成坏的器械,这敌军一旦来临,我们只有挨打的份。如果真是这样,阿母你还想能见到我嘛?”
此时程老太还不知道事情的严重性,依旧撒娇打滚:“我不管!”
葛氏在一旁掩嘴而笑,她最喜欢见到这种情况,程老太闹得越凶,对大房的打击就越大,只要能让大房吃瘪,她就开心。
“胥伯,你难道真的忍心让君姑这么大年纪了,还要亲眼看着幼弟去死吗?”
对葛氏,萧元漪自然是不客气,“不是我们让他去死,是他自寻死路。如果他能安分守己,哪会弄成今天这样子?”
程老太本就看这个大儿媳不顺眼,如今听她这么说,更是气不打一处来,语气凌厉起来。
“大郎你看看你的新妇,竟说出这样的话,她眼里还有我这个君姑吗?”
“阿母,我觉得元漪说的对。”
程始是站在萧元漪这边的。
程老太傻了眼,没想到大儿竟帮着大儿媳数落自己。正要发作,忽听莲房来报,说是嫋嫋不舒服。
夫妇俩一听是嫋嫋的事,急的跟什么一样,向程老太行了个礼便退下了。
可走到嫋嫋房中,却见什么事也没有,只见嫋嫋摆好茶具,“阿父阿母来了,尝尝我泡的茶。”
程始一脸茫然:“莲房不是说吾儿病了吗?”
“我若不那么说,阿父阿母何时才能从大母那里脱身。”
程始反应过来,道:“机灵鬼。”
萧元漪点了点嫋嫋的鼻子:“以后不许这样了。纵使你大母再怎么啰嗦,那也是长辈,我们做小辈的,有理就听,无理,再当耳旁风。”
程始虚空点了点萧元漪:“你啊。你就教坏嫋嫋吧。”
萧元漪十几年未见嫋嫋了,再见她,自然是溺爱得很,但萧元漪也想要个知书达理的女儿,所以一心想教她读书识礼。
“嫋嫋,你读书不多,识得的字也没几个,现下最重要的就是读书识字,阿母会亲自教你,你可不许嫌阿母麻烦。待你会识字写字了,阿母再将府中的庶务交给你。”
嫋嫋扑在萧元漪怀里:“怎么会呢,一切都听阿母的。”
程始叹气:“我们嫋嫋真是受罪。那个葛氏,简直是毒妇。挑拨家里是非不说,还把我们嫋嫋养成这样。”
“这笔账,自然是要算的,不过不是现在。”萧元漪的眼眸里闪过一丝狠色,程始知道,萧元漪心中定是有主意了。
“过几日便是正旦,到时候那几个小子也回来了,咱们带着嫋嫋一块上街玩去。”
萧元漪接话:“也该带着嫋嫋去看几身新衣服,挑些首饰什么的。”
程始和萧元漪一进屋,二人你一句我一句,嫋嫋几乎没怎么说话,都是他们在讨论要怎么对嫋嫋好。
嫋嫋心中忽然觉得暖暖的,哪怕是十几年未在父母身边,但看到他们这么关心、爱护自己,也觉得值了。
其实嫋嫋要的很少,也很简单,她不怕自己吃了多少苦,只怕没人给她撑腰,没人理解她。
起先她也害怕过,和父母十几年未见,父母会不会不喜自己?会不会觉得自己品性顽劣?刚回到程家时,她确实有过不适应,但这种不适应,很快就被父爱母爱打消了。
叶蓁跟她说过,程始夫妇是为大家舍小家,他们是值得天下人尊敬的。正是因为有他们这样的人在,这天下才少了许多像嫋嫋这样的“留守儿童。”
被叶蓁这么一开导,嫋嫋也看开了很多。小时候,每当那些人看不起、欺负嫋嫋时,都是叶蓁为她出头,还把那些人打走。
叶蓁说:“嫋嫋,我和你一样,父母在外征战,家中只剩我和兄长。只是我运气比你好,我的大父大母比你的大父大母好些而已,如今,我不妄自菲薄,你也不许妄自菲薄。那些欺负我们的人,君子报仇,十年不晚。”
“我们得在家好好生活着,父母才能在前线安心打仗,我们才能更早的团聚。”
叶蓁知道嫋嫋家里的情况,所以经常会去支援嫋嫋。
而程老太和葛氏因为叶家的缘故,也不好对叶蓁做些什么。
每当叶蓁做了学问,都要和嫋嫋分享一份,所以,嫋嫋根本不是不会学问,而是隐藏了自己的实力。
如今听阿母要教自己学问,她准备给她一个惊喜。
果然,当萧元漪拿出《礼记》等给嫋嫋时,萧元漪还以为自己要颇费一番功夫,没想到嫋嫋这么聪明,竟然对里面的知识熟的不得了。